时间逐渐推移,现在已经是上午了,天空阴沉无光,染上了污渍的云翳浑沌地凝滞着,整片天际被满满的乌云挤压在一起,没有释放出一丝空余。寒冷的狂风大作,似乎是从天空阴暗的最深处吹来,用力地拍打着玻璃窗户,冷意穿透层层阻碍,直达骨髓。
帕丁森捧着咖啡,上面冒着热腾腾的暖气,他轻轻地把脸靠近,脸庞是暖了一些,心脏却始终被寒冰萦绕。他早早就起来了,吃过早餐之后,就坐在旅馆的玻璃窗面前,怔怔地等待着,心中不断默念着魔法咒语。
——可是,没办法心安啊!
“你一动不动这么久,不累吗?”爱德华含糊地说着,他手里捏着一条长面包,一点一点撕下来,丢进嘴里。此刻的他穿着严整的链甲,浑身装备都戴着,背后好像刺猬一般,交叉地背着两把单手剑,无论是哪里发出一丝声响,他都第一时间把手按在了剑柄上。
帕丁森没有回答,反而放下杯子,皱着眉头,认真地说:“他们还没有回来,我们要不要去找他?”
“我和你?”爱德华在桌子对面坐下来,他向吧台挥了挥手,示意老板加一杯咖啡,用力咽下面包后,面对着帕丁森说:“你觉得我们有用吗?”
“我…..不知道。”帕丁森叹了一口气,他盯着咖啡上翻腾的热气,眉间露出一丝担忧。自己也明白,现在的实力根本帮不上一丝一毫。就单单魔法师而言,能力与年龄是成正比的,没有长年累月的积累,根本不可能到达一个巅峰。
他此刻的实力,真是用魔法点个烟都嫌麻烦。
爱德华把最后一片面包丢进嘴里,拍了拍手掌的碎渣,说:“我对自己的实力是有自信的,可是现在的我肯定不如团长强。甘罗牧师我见过他的战斗,实力也是非常强劲,不会比团长弱到哪里去,我也不如他。”
老板把咖啡端来,放在桌子上,爱德华顿了顿,等老板转身离开后,他才换换盯向帕丁森,冷笑说:“你觉得你比牧师和团长强吗?”
“当然没有…..”帕丁森轻叹一声,甘罗的实力他见识过,撇开战斗的能力来说,就算是那份果断决绝,也是自己万万比不上的。这份决断在战场上是最需要的东西吧,帕丁森自问,如果甘罗要对付自己,恐怕自己死一百次都不够。
“那我们去有什么用?”爱德华白了帕丁森一眼,然后他就鼓起了腮帮,微张嘴唇,呼呼地对咖啡吹着气,没有再说下去。
“好吧……”帕丁森喝了一口咖啡,桌上又陷入了沉默。自从佣兵团走后,爱德华就没有离开过帕丁森太远,而且这个少年交叉地背着两把剑,从那一刻就没有脱过下来,昨晚这个人居然一晚没有睡,在帕丁森的房间盯着烛台坐了一晚。
如果说累的话,那肯定他比较累吧。
帕丁森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总有那么多人,可以做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难道他们都是钢铁铸成的铁人吗?
帕丁森怔怔地入神,就自己所知,甘罗已经三四天没有睡觉了。从见到自己的那一刻,那个男人就没有松懈过一秒钟。所有的危机,都在他的轻描淡述下瓦解了。可是帕丁森知道,这些行动背后,肯定都鲜血和热汗。
帕丁森咬着嘴唇,心中忐忑地激荡,如果没有甘罗,这段旅程肯定早就结束了,自己应该在逃跑出来的一两天后就被抓回去了吧。
现在,不知不觉已经是第五天了。
我真的可以逃掉吗?
帕丁森呆呆着托着下巴,出神地望着桌子对面的爱德华,或者说,穿过他望向虚空,望向无数交错的回忆与梦。
爱德华装不下冷酷了,被那样盯着,他尴尬地转过头去。
突然一声马蹄传入他的耳际!
爱德华猛然站立起来,右手放在剑柄上,快步走到十字玻璃窗前,他用力地抹去窗户上的白雾,目光紧紧盯着外面。
“发生了什么?!”帕丁森也站起来,他走到爱德华旁边,心中杂乱的想法被强制抹平下去,双手十指握紧,紧张弥漫了全身。
声音渐渐接近,直到,两个骑士出现在街道的尽头。
“呼!”爱德华松下戒备,握紧剑柄的手放下来,他转头说:“团长和甘罗牧师回来了。”
“真的?!”帕丁森惊喜地轻声叫着,他不顾寒冷走到旅馆门前,用力地推开门,站到了冰天雪地之间,刺骨地寒风如细针落在他的脸色。
帕丁森却浑然不觉,他只看到,一个身背三叉戟的骑士,和一个腰配手杖的骑士,从容地在白色街道那一头,缓缓地骑着马来到了旅馆门前。
“老板,来牵马!我们团长回来拉!”爱德华在里面喊着话。
甘罗翻身下马,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眼泪都要出来了。他牵着马说:“你怎么站在外面,快进去!”
“哦!”帕丁森点头,微笑了一下,转身进屋了。
甘罗奇怪地挤着眉,兰斯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先休息吧。”
“好!”甘罗点头,爱德华和老板走了出来,接过两人手中的缰绳,牵着马走向马棚了。
两人走进旅馆,帕丁森有些拘束地站在桌子一边,怔怔地望着甘罗。担心了这么久,他终于回来了,明明有很多话想说,突然又说不出口了。
兰斯特大大咧咧地走去吧台找东西吃去了,甘罗一脸疲惫地在桌子旁边坐下,桌面上有两杯咖啡,他指着一杯说:“这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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