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罗要挟着强盗,躲在一间僻静的小屋旁,据强盗说,这间房子的主人已经在昨天清晨中的战斗里永远离去了,现在是空无一人,不远处三三两两的雪顶房屋的艳黄色烛光照亮割裂着这片雪地,零碎的房屋中间隔离着一片空地,中心是那间三层的石造建筑,那里灯火通明,却和周遭完全不用,房屋与四周格格不入,又没有任何动静,显得有种人去楼空的感觉。
甘罗双眸中尽是平静,视线转移,继续观察:主楼紧闭的大门前竖立着两面旗帜,在隐在窗边的阴影中,这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这两面旗帜他都认得,一面是蓝底印着纯白色皇冠,皇冠后是月牙和漫天的星辰;这是凯恩帝国的旗帜,蓝色与星辰代表着夜空,皇冠象征着皇权,月牙则是永远屹立不倒的魔法师,代表拥有魔法师的帝国将永远悬挂于天际,万古长青,成为大陆人民的第二片夜空。
另外一面甘罗就非常熟悉了,血红底锦上绣着黑色的甲衣;那是凯恩帝国的精锐师团——黑衫军的军旗。黑衫军这支部队的历史已经非常久远了,甚至可以追溯到帝国建立的初期,它拥有无数傲人的战绩与不朽的荣耀,就连在帝国的最低谷,被议会军压着打的时期,黑衫军依然充当着军队的中流砥柱,作为圣明森军队曾经最强的对手,这面旗帜过去每每出现在战场之上,就代表着那里要发生一场恶战了。只不过再繁盛的帝国,再强悍的军队,也抵不过时间的侵蚀,大势的趋势。
——他们终究迎来了败亡。
如果不是在这里看到黑衫军的军旗,甘罗恐怕再过十年也不会在记忆中翻找出这群可怕的敌人的记忆吧。他迟疑了片刻,低声地问:“你们是黑衫军?”
“我….”强盗的声音愕然而止,他似乎被刺激到了身体深处的某条神经,他似乎在努力地挺起胸膛,却始终没能成功。背脊渐渐佝偻,他望着那面旗帜,痴迷地说:“我不配。”
甘罗静默地看着这个普通的强盗,难以置信他曾经是一个骄傲强悍的黑衫军,那些年每次黑衫军回克斯普尔,都会被帝国民众夹道欢迎,无数少女憧憬着要嫁给他们,穿着那身黑色的制服,走在街道上都会被投以敬仰的目光。当初,年少的甘罗,也曾经是茫茫瞻仰黑衫军的无知群众之一。
如今黑衫军的仰慕已经被先驱师接手过去,屋下的这片阴影无比安静,甘罗的思绪却无比的混乱,他久远的记忆被一面旗帜,几个人强行翻阅出来,那些烦恼的,那些让他离去的,那些珍惜的厌恶的,又再次涌现在脑海里,强迫地印在眼前。妈的,明明都已经要忘记了,为什么脑袋又自作主张地想起来?
无论是多么炽热的心脏,都会随着时间冷去,就算是当初多么强壮的身体,又怎能抵抗现实噩梦的吞噬呢?如果强盗直白地承认,甘罗肯定不会相信,但这个人眼中闪过的刹那回忆自豪,还有如今的黯然,那是可以伪造的吗?甘罗咬牙,将自己的胡思乱想冲出脑海,如今他只知道,如果这些强盗是曾经的黑衫军,那么他们的首领,肯定是一个强者。
就在此刻,一声惊慌失措地喊叫引起了甘罗的注意,他要挟着强盗,谨慎地回头,远处某处红光大盛,燃烧的火焰闪烁着出现,扭曲的黑烟翻滚着涌向夜空,那边是山的东面。强盗也怔怔地看着,扭过头看着甘罗,咬牙切齿地说:“是你们干的?”
兰斯特果然成功了!甘罗没有多想,也没时间回答强盗的问题,他只是将匕首贴得更紧了,沉重的声线响起:“喊!”
“…..喊什么?”强盗低垂着眼帘,拳头却紧紧握起了,手指的关节发白。
“喊仓库起火了,快去救火!”甘罗说。
强盗莫名地回头看了甘罗一眼,点了点头,深深吸入了一口气,昂首挺胸,张开口正要大喊,甘罗眼中却不知为何闪过了一丝阴狠,他迅捷地抬手,匕首从旁往里猛烈地倒插,喉咙还没发出声音,就被刀刃捅穿了,甘罗二话不说,下手用力地掐住了他的喉咙,强盗突兀睁着眼睛,那一双充满血丝的,突兀地狰狞着的瞳孔,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渗血的喉咙却只能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那两只手胡乱地抓着,甘罗把他推倒在雪地,双手用尽力气猛然地掐着,眼神平静宁和,他刚刚从强盗的眼里看出了一些东西,那是卖友求全的人不可能透露出来的。那是决然,那是牺牲,果然,即使时间流逝,众人死去,还是会有某些倔强的,不肯改变的热血,遗留在了某个角落。强盗的双手虚弱地在甘罗身上抓着,逐渐地,手无力的倒在了雪地上。
——只可惜,这不是吟游诗人唱诵的故事。喷涌的热血,并不能传递到每一个人的心脏,而是无能为力地,洒在了寒冷的雪地上。
强盗的双眸失去了神采,甘罗缓缓起身,观察四周并没有人发现之后,将强盗的尸体拖入阴影处藏起来。转身,伸出双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压低帽檐,尽量让阴影遮挡住自己的面容。强盗不能代劳引起混乱,那么只能够靠自己了,他度步走到一处房角,伸手捏着鼻子,重重地大喊:“不好啦,仓库起火啦!”
步伐尚未停止,甘罗在房屋与房屋之间的阴影中快速移动,一声回响未落,一声惊慌失措的喊叫又响起了:“仓库起火啦,快去救火!”
“起火啦!救火!”声音不断从各个地方传出,在房间里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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