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刻,听得何放说话的语音,竟酷似电视里的太监说话一般,心里忽觉恶心极了。蓦地里却激起心头的一股气,“噗”的一下,倏忽间冲上了喉头。然后,我竟然一话不说的冲进菜地里,接着,两手即将地下的青菜连根拔起,随之左手一抛右手一扔的,将手上青菜丢到他们五人身前。
过了好一会儿,我顿觉全身上下被沙泥污染,又听到方醒轻声急叫:“麦歌,行了……行了,再多可拿不了啦!”
听到了方醒说话,我这才停了下来,手上仍然紧的抓住两把菜,站在地里浑身发颤。
“一人拿一份,够吃了,走。”方醒又说了一句。然后,洪作丰、刘文涛、刘伟邦三人,伸出两手便即抓上两把菜,立马开跑了。
我跟着也是一脚踏出,心里只想赶紧开溜。可是,由于心里既惊又急,脚下步子蓦地一错,身子立即往左直跌,“卟”的一响,我的人已扑倒在地下。
方醒奔过来扶起我,拉住我跟上刘文涛他们,一路远离老师宿舍出了果园,大家这才嘻嘻笑地说起话来。
“何放,哈哈……我看你呀,今晚你就只有洗菜的份了!”洪作丰嘻笑道。
听了洪作丰说话的我们,突然间听不到酷爱争辩,什么事都喜欢巧舌强辩的何放回话顶嘴,心下不由得便觉奇怪了。
夜!早已落幕于天地间,满月挂枝头,银光铺洒下来,照得周围十数米事物清晰可见。可我们相互数数,不禁异口同声对问:“何放呢?”。
“刚才我还看见他跟在后头的啊!”刘文涛道。
“你看见个屁啊你!我和阿丰跑在你后面,看着你跟我俩一个样,顾得前来不顾后的死命地跑,你还看见何放了呢!见鬼了吧……你!”刘伟邦骂道。
“我回去找他。”方醒说了这句,即将右手的青菜,递入刘伟邦手中,又道:“你们在这等着,我一个去就行了。”嘴里说着,已回身向果园奔了进去,转眼间去个无了踪影。
余下来我们四人,将身蹲了下去,大家都不说话。但我心里却想:“方醒扶我起来时,我看着何放还蹲在菜地边,怎么会跟不上我们?会不会老师发现追了出来,何放那小子跑不快被捉了?”
又等待良久良久,静夜中传来一阵阵踩踏落叶的声响。我们四人立身起来一看,已见两人向我们这边奔来,只听得方醒笑骂道:“何放你‘妈’的真大胆,要这事,你叫我也是不敢去干。”又听何放道:“我还不是怕个要死,不过我想来想去,麦歌那鸟人,他可是动手拔菜在先,我可是要输给他了……。”何放话未说完,和方醒已跑到我们四人身边。
“……喂!麦歌,我可没输哦!你看,我搞了两只这个。”何放两手各抓住一只大活鸡的翅膀,扬在我们面前呵呵笑道。
我见方醒、何放平安回来,当即也乐呵呵的笑道:“那我认输好了,咱俩刚好换一下,我只吃鸡肉,你就只吃菜好不好?”
“好你个屁,快走了啦!若是老师发现追出来,那咱们全都得玩完了,还说什么笑话。”洪作丰一边率先行出,一边喝叫道。
我们跟着洪作丰起步便跑,飞似的往来路奔去。过了不一阵间,复绕过校门,又重回到了大街中。
这时夜已深。回去的路上,我们这帮因为偷鸡扒菜,已惹得浑身臭汗、污泥一身的少年,一路上蔽蔽掩掩的,所以也没碰上几个路人。
回到何放家中,浑身上下沙泥包裹的我们,不得不轮流冲凉洗衣。再等到何放杀鸡煮饭,六人围在一起吃完宵夜,时已过了凌晨一点。
便由这天晚上开始,我人生第一次独自离家彻夜不归,以及偷盗别人家财物的事情,便这么的发生了。这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亦然彻彻底底地驱动了,我内心中的狂野不羁,使得青春期的反叛之心,逐渐地越发扩张开来了。
也便在这天晚上开始,我不但第一次与方醒他们做了偷鸡扒菜的事,而且翌日星期天的上午回家,便再开始了人生中又一回的第一次。
我面对着彻夜难眠,整夜在为我担心的父母亲,竟是面不改色的说了,何放教给我的一个谎言,谎称自己整个晚上,便在何放家里帮几位同学温习功课,事情忙得夜了,便与同学们同睡在何放家里。
由于这段时期,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爸妈对我的信任,可是打心底里的。不单是完全相信我说的谎言,脸上还现露出为我感到自豪的意态。也正因为爸妈对我的如此信任,便由这天开始,这个谎言,便成了我假日离家夜不归的一个充分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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