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缭平湖,寒飙畅飏,六英纷泊。
大江如清镜,落花微雨,溅起珠粒涟漪。倚岩琪树畔伴着萧萧凉叶,秋声微动。
夕阳送晚,挠云珠阁上,主仆二人嬉笑打骂。
“我师兄岂是你能揶揄的。”
滁襄公主故作严肃板脸说道。
“知道了,只准公主可以揶揄,奴婢下次在心中腹诽便是了。”
“师兄到底是隐居幕后了,不然有你瞧得。他可是与当代大祭酒齐名的人物。你最瞧得起的陈思,便是师从上阴学宫的讲师赵濯。”
“哦,原来这个虞岐山这么有来头啊。不过也对,不然,怎么做公主的师兄呢!”笙竹愁满眼,接道。
“公主,汉朝南边的南越来人了,好像在和我朝商议着什么。那些使者我前些天偷偷瞧过一眼,长得五大三粗的,穿的像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公主,你知道他们在干嘛吗?我怕,是来议亲的,那就惨了,我可不想跟公主嫁到野蛮之地。”
“你想多了。”滁襄公主回复道。
“哦,那还好。”笙竹拍着不大的胸脯顺气道。
“他们是来抓你的,你半夜睡觉总喊桂花糕、糯米糕的,还流口水,我就把你给卖了他们。”
“公主你又吓人。”
涨云暮卷,漏声不到帘栊。银河淡扫澄空,淡月当轩高挂,江畔边霜满愁红。
笙竹怯生生道:“公主,咱们回公主,天色也不早了。”
滁襄公主轻声道:“还早呢。”
“不早了。”
“我给你讲讲长安的故事吧,那儿,现在可热闹了。”滁襄公主转移话题。
“好吧。”
“据新近传来的消息,长安正在建一座叫做建章宫的宫殿,禁苑多奇,桥形通汉上,势接云危,芳辰逸趣。”
“不就是座宫殿吗!再高也不及咱们的皇宫,及不上咱们的巍峨雄壮。”
滁襄公主白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还有那天下第一的剑客魏武宴与天下第一的美男子卫玠都在长安;魏武宴是与人切磋负一局后连胜两场,卫玠是骑马过长安引得万人空巷。你说值得一去吧,相比较而言,我们的大都稍显平静了些。”
“魏武宴我不感兴趣,但卫玠不一样,奴婢第一次见到他在《点绛唇》上的画像,惊为天人,我估摸着,那从未见过面的陈思,也就这副摸样了。公主,你再跟我好好说说他吧。”
滁襄公主篾眼思索,又说不出什么,自顾自看江赏月。
笙竹见讨了没趣,也不敢说话。
芳菲叶底。谁会秋江意。
半晌后,笙竹才听到滁襄公主幽幽说道,“那人啊,该是个妙人。”
……
升平时世,济楚风光。烟澄练色,露洗水光。
雨细云轻,松竹翠萝却寒,花娇玉软,霜侵憔悴。
北燕王都上原。
竹屋内的姐弟俩一个模样,不仅眉眼间相似,此刻,竟连动作都差不离,幽然递滞,眼神无情。
璧人榜上排名第二的昭明太子慵虑于眼前太上皇交代要考校的兵书,而宁巘公主则是不知为何徒然这样,想不离是习惯。
“无聊。”
“无聊。”
两声同时响起,亏的是姐弟俩个,相互瞥了眼,不约而同的扮丑做鬼脸,又继续怔神出思。
“姐,书上讲‘凡鹊山之首,自招摇之山以至箕尾之山,凡十山,二千九百五十里,其神状皆鸟身而龙首。有兽焉,其状如禺而四耳,其名长右,其音如吟,见则郡县大水。”
“前些天章平令的公子还真抓到了两只像这样的鸟兽,被视作吉兆,现在就在郊外的翰林苑内,要不,咱们瞧瞧去。”
“不想去。”
“姐,草木楼的掌柜抓了只巨熊,咱们去吃熊掌吧,这东西可是美味至极。”
“不去。”
“姐,漏声庭有公子佳人饮酒作赋,据说只要新近评点“璧人榜”就必将上榜的周嘉睿也同在,今晚咱们去吧。”
“看惯过了你,谁还想看那些‘庸脂俗粉’,不去,你就老老实实坐着看兵法,我可不想被皇爷爷骂。”
阆苑中霜侵憔悴的两人恹恹欲睡。
“姐,你说皇爷爷准备考校我什么题目,你预测一下呗。”
“《孙子兵法》、《孙膑兵法》、《韬略》中,你自己看,一准跑不了。”宁巘公主素娥重按霓裳,依旧困顿,隔帘慵懒道。
“哼,这么不上心,我看你也就这样了,还不如叫父皇早早送你出嫁。”昭明太子耶律离小声咕哝。
“别以为我听不道,我早早出嫁了,以后可就没人在皇爷爷考校的时候帮你了。”宁巘公主打起了点精神,耀碧相望,宫妆明艳美丽。
“我知道,姐的心思都花在那件事上了,才这么不上心。”
“什么事?你倒是说说啊!”
“南边的事,你的安排或多或少知晓一些,想彻底瞒过我是不可能的事,至于父皇、皇爷爷,更是该早猜出来了,由得你胡闹,是在观看事情的可能性有多大。”昭明太子接着道:“姐,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你是在想那人吧,不然我这么平分素商,垂去翠幕,用形容你们女子的话说,是标艳仍绰约的璧人在眼前,你都不关心,定然在思索更好的。”
“我不知道你晓得多少事情?”宁巘公主目光透过绣帟珠箔,“你是《璧人榜》上排名第二的异芳fēng_liú人物,可是傻弟弟啊,我瞧你瞧了十六年了,不说看腻了,也该没有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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