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霭藏晖,天巧意何?杳杳谁知,包含造化,忽作人间瑞。
秋日晨曦中的长安殿宇年世渺邈,声采靡追,民胥却难以效。
未央宫前殿殿含佳气,缤纷似翦,峥嵘如画。
太监总领事韩源甫一声唱喏,“上朝。”
随后殿外传来声声声调一致的回响,文武百官行一跪三叩首礼,开始进殿。
……
日出山寺僧未起,朝臣待漏五更寒。
皇城北阙司马门外,一名路过的旅人停下,扶着身侧的樟树静静沈思。像是这样的旅人过客,每日的皇城外,并不罕见。
可是这名羁人眼中分明带着几分不屑与鄙夷。
出身烛笼旅人装扮化名褚旬的天字号碟子这次进入长安,是来弄明白一件事的,再顺手将那个计划完善。
正在建的建章宫以什么来宣告天下开启户牗?
事有澜表方圆,便事事有迹可循,褚旬最擅长撅事于细微处。
褚旬想到烛龙与自己交代这件事时的郑重神色,不以为然。
心有猛兕而细嗅天下,北燕燕巍帝的这句评价,广为南北两个王朝的人所熟知。然而愈是这样,褚旬心中就愈是想不明白平庸的汉澹帝缘何会兴建建章宫,内有南疆布达西北羌戎为忧,甚至南面还在谨防淮南王,这也并非什么秘密,外有北燕南陈为患,澹帝这时还在兴建土木,虽说民声劳财方面做得极好,但也仅此而已。
褚旬睁眼仔细望着这座参天大厦,朱紫乱矣。
褚旬神情陡然变化,他没有烛龙那“当面不识”的变化术法,只是面上覆盖了张秽浊面皮,这在高手眼中与没有相差不大。他意识到自己气机被锁定后,慢步漫步离去,逸步间,一步十丈,西行咫尺间,使的是缩地成寸。
“蔡云凯,我看你如何将我留下。”
音声弥漫。
南北两个王朝的谍报机构再次交手,上一次是北燕胜出,这一次该如何?
……
天接重云,时有幽意。
一色非人世。
征雁乘风南向,袅袅有人怅望有情难相寄。
寒波澹澹,小堂人静。卫绾觑着清邃园,婵娟两畔,愁云浓,送愁思。人意无穷,卫绾为光阴恼。
卫绾想起幼时他教导自己两兄妹的那自嘲意浅辞芜的琐碎言语,多非信心之论,课家人消永夜耳的话语,他自言不足为外人道也。
“博学笃志,切问近思,八字,是收放心的工夫,是学问的首要根本,要谨记切记。”
“讲大经纶,只是落落实实。谨守父兄教条,沉实谦恭,便是醇潜子弟,不改祖宗成法,忠厚勤俭,便成为悠久人家,居易矣命,见危授命。言命者,总不外顺受其正,木讷近仁,巧令鲜仁。求仁者,即可知从入之方。”他“开篇”明义。
“不必余世事件件皆能,惟求与古人心心相印。”
“不能缩头者,且休缩头。可以放手者,便须放手。”
“不镜余水而镜于人,则吉凶可监也。”
“不蹶于山而蹶于咫,则细微宜防也。”
“不忮不求,可想见光明境界。勿忘勿助,是形容涵养的工夫。”
“不与人争得失,惟求己有知能。”
……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卫绾撇嘴静思立履,怅惘怅望。
卫戍登高望远,灞岸清谈拔得头筹的他被清谈大家于凊称赞“依《经》立义,驷虬乘鹥。”,能够得到这样的赞誉,着实不易。
往事历历在目,卫戍忆起那人在自己污蔑他用荆棘抽打自己时的柔和目光,深入人心。自己在邃蹑他的足迹,而他,又在跟随着谁呢?
卫戍厉声道:“天下可爱的人,都是可怜人;天下可恶的人,都是可惜人。”
他随后又凝虑攒唇道:“失血于杯中,堪笑猩猩之嗜酒;为巢于幕上,可怜燕燕之偷安。”
“鸽恶铃而高飞,不知敛翼而铃自息;人恶影而疾走,不知处阴而影自灭。愚夫徒疾走高飞,而平地反为苦海;达士知处阴敛翼,而孱岩亦是坦途。秋虫春鸟共畅天机,何必浪生悲喜;老树新花同含生意,胡为妄别媸妍。”
卫戍最后思索道:“多栽桃李少栽荆,便是开条福路;不积诗书偏积玉,还如筑个祸基。花逞春光,一番雨、一番风,催归尘土;竹坚雅操,几朝霜、几朝雪,傲就琅玹。
我不如你。
不当无健妪,谁肯效前心。”
……
长安郊外的芦苇荡积水成阴,昏昏映林。
两人遗世而独立。
突兀的,褚旬率先出手摧碑又捶背,绵缈的磅礴气力似山川无极。
对面立履握拳,谨细不肯造次的蔡云凯横身屈臂格挡,重重挨了记摧碑手。
褚旬再次欺身,竟附耳蔡云凯低语道:“叫你的顶头上司沈膇来还差不多,你不够格,如何能留得住我。”
蔡云凯面色无澜,炮拳进攻。褚旬脸颊生笑,食指中指并伸,掐做剑决,煌煌剑意缓缓而生,剑意更漏子。蔡云凯面色一紧,双掌合十,精益内敛,手掌骤的分开,迅疾前伸,昔年有无敌将领率本部之兵,星夜渡河,意欲踏平新野,掌名“蹈野”,拳掌间闷声暗起。
两人相战十数回合,蔡云凯愈发从容,褚旬面色有些恼怒,退后逸步后撤,衣裳飘摇。
杨柳阴森外,荷华旖旎池中,褚旬大袖招摇似飘飘酒旆舞金风,短短芦帘遮酷日,褚旬抽出腰畔的柳剑,细剑如蛇吐蕊,角度刁钻戳向蔡云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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