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陪我说一会子话不碍事的。”
觉莲撇嘴:“你要说什么?”
“随便说说,就说你吧,怎么就想当尼姑了呢?”
觉莲见四下无人,心头又寂寞,虽同这男子素昧平生,但瞧他一副俊郎模样,fēng_liú举止,心下也有些欢喜,便慢吞吞与他道来:“其实也不是我想当尼姑的,那时候家里闹饥荒,爹爹又被人抓去当兵,娘实在饿得不行,把我送到姑子那,自己就……”
说到这里,她想娘了,眼圈一红,吸了口气,想师父同她说的那些道理——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阿弥陀佛!
阿青掏出帕子递过去,跟着叹气:“乱世天下,人人都不好过。”
觉莲接过帕子抹眼睛,又觉羞愧,忙丢还他:“你………” 她脸染红霞又道:“你为什么总看我?”
阿青笑起来,明眸皓齿:“因为你好看,嗯……还有就是,你能看见我。”
觉莲当他玩笑,不想理,但嘴角不由地就上扬。
阿青看她白净小脸泛起红霞,在灯光里甚是可爱,便又靠近些问:“那小师父的名号又是什么?”
觉莲说了,阿青又问她生辰,她也道来。
“唔,你这样年轻,就打算余生守这青灯古佛?”
“这是我的命。” 觉莲垂目,乱世之中,孤弱女子,保全一命已是难得,哪敢再贪别处念想。
阿青宽慰,不想让她再勾伤心事,便说了些书里的事同她分享,有一搭无一搭,来回几番。
丑时一过,远处传来鸡鸣,阿青便立刻站起:“我必须要走了。”
觉莲同他聊得投入,早忘了困意,一听他要走,才想起已至这般时辰, 忙站起来相送:“公子可一宿没合眼,快回去休息吧。”
阿青伸了伸胳膊,点头:“我啊最近越来越虚弱,白天也越来越不方便出来,只能晚上来看你了。”
觉莲又道一句阿弥陀佛,便目送阿青出了门。
回过堂来却见地上留一黑帽,想是阿青所遗,又怕别人发现,便藏在袖笼而去。到了晌午时分,偏堂闹哄哄似乎出了事,觉莲被吵醒,迷迷糊糊,窗外传来庵主和沈家嬷嬷的声音——
“这庵中有贼却也是头一例,可若真是贼,那为何会只偷三少爷的黑毡帽而不偷其它宝珠金子?”
嬷嬷埋怨:“说不定是你这尼姑庵闹鬼!”
觉莲听到“鬼”字,头皮一炸,立刻醒了,登时,心内忧惧,如焦如焚。
若现在出去解释昨夜奇遇,定会把自己也泄露,不如等到晚上,真见了那人再问清楚。
于是,吃过斋,觉莲继续守夜诵经,光景一转,便到了子时,觉莲越来越不安,心早不在佛,听那人窸窸窣窣的步子逐渐接近,木鱼乍停。
觉莲听见他来,跳起来也不问安,直问他脸上:“我倒问你,你……是人是鬼?”
那阿青也不往前,只立在原地,作揖垂首:“小师父莫怕……既然你已知我真身,我也不好瞒你,我确实是那沈家三少沈青的鬼魂,还未超脱之时,困于阴阳交界,未入阴界……小师父乃是有慧根天眼之人,所以才能见到我真身……”
觉莲心扑扑乱跳,只觉脚底冒着冷气,浑身打摆,惊惧间把怀里的黑毡帽忙丢了过去,莽撞质问:“你……你这鬼,到底要干什么?”
阿青忙摆手,又作揖:“阿青没有歹意,请小师父放心……”
“那你找我作甚?”
“小师父有通灵慧根真眼,若愿意帮我回魂,阿青感激不尽!”阿青始终恭敬。
“我……我怎么帮你回魂?”
阿青从褂中青蓝荷包一只:“这里都是我生前信物,小师父若能在我七七四十九日入土时,把这些东西烧掉,并把焚烧之物放在我棺材内,一同下葬,我便安于阴界。”
觉莲不语,也不上前,阿青见她仍有惧色,叹了口气,把荷包放于桌几,拜了三拜,转身而去。
师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么救鬼还魂是否也得佛祖保佑?
觉莲没再见到鬼魂出没,心头惴惴,把那荷包揣在怀里几日,等到了七七四十九日时,还是应诺都给烧了,趁下棺诵经之际,混土一同丢到墓中,回庵独思,竟不禁伤感,偷偷哭了几天。
嗔痴贪欲,人之业障,一念离真,皆为妄想。
觉莲闭目打坐,对佛念经,以神之语克己之欲。
恍惚间,有人轻抚她的面颊,手臂,伏在她耳边叫:“觉莲,我的妻……”
猛然,她睁开眼,惊魂骇然,她正坐在一张红帐锦床上,红烛高照一枚大红喜字,自己着一身大红喜服,绣一对滚金边儿的鸳鸯,侧瞧铜镜,镜中的自己头戴凤冠,脂粉娇艳。
这时,有人走到她跟前轻叫:“觉莲,我终于盼到你了。”
她定睛一看,烛光人影,那眉目脸庞,竟是阿青!
他换了一身喜服,皂靴红蟒袍,垂目望她:“觉莲,谢谢你成全,让我与你结这冥婚……从此你我再也不会分离。”
觉莲惊恐:“冥婚?”
阿青笑:“是的,我把你我八字写在一起,又同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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