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宫变当日的所有护驾有功者均按功行赏,镇远将沈震域同副将沈长欢、沈吟娆等人护驾有功,均按功拟配个大小封赏。其余上下各忠臣良将亦纷下赏赐。当日不慎亡故者,梁帝特钦旨自京州设立灵坛,以厚礼抚恤其亲属。
赏敕中唯一不曾提过的,却是在此次宫变中作用最大的沈长歌,本应处于头功,却迟迟不肯受赏。众人不禁猜疑,纷测想着陛下是何心思。未曾想时过不久,一则新旨再次传至民坊——
定国公府世子之侍读陆临霜,查实乃前太学院判岳远之之独女,为人文隽贤淑,名媛姝丽,且自宫变中果敢无畏,机智威勇,故册封陵阳乡君,赐以御仙花锦褾,金花五色绫十二幅,金银千两。梁帝厚爱,又特赐她与定国公府世子沈长歌为良缘,择良日完婚。
定国公府近日以来,一直处于一种高度的忙碌之中。
世子大婚,诸事繁杂,整个公府上上下下倾巢而动,皆共同为了此次的婚典布置筹谋,婚期定于四月下旬,紧促的时间使得整个公府上下氛围紧张,不敢放松丝毫心弦。时隔近一月,公府之内已然开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氛围蔓延,几乎蔓染了城内的所有角落。
然而无论外面是怎样的沸沸扬扬焦头烂额,紫竹苑内却依旧如以往一般的清逸安宁。沈长歌下过严令,有关婚礼的一切事物有任何的疑问,全权交由他来处置,不令临霜插手分毫。每日待在苑中待嫁,她至多需做的便是配合裁缝测量身量,挑选花样,可谓闲得发慌。沈长歌看得出来,便特意在婚期临近前夕带她出门赏玩,倚舟游湖,登山采桑,乐然恣意。
临近傍晚,马车在一处偏僻的府院前停下,他搀扶着她下了马车。在那个府院门口停驻良久,然后,推门而入——
仿佛是一处花海在面前赫然绽开。
视野所及之处,有无数的梨花旖旎相连,漫天纷飞。
临霜有些错愕地睁大了眼。
这是一处空荡的小院,灰瓦土墙,石磨方砖,主次卧坐落分明,并无倾颓之态。只是廊柱的漆色已然残淡,苑内杂草丛生,显然已经废弃多年。院中种着两个高大的梨树,梨花枝蔓相连,遮天蔽日,如一层铺于天际的雪,梨花随风翻飞,俨然似一处梨园。
临霜有些怔愕,莫名的,她的心中忽然升腾起了着某种预感。
“这是……”
“是岳府。”沈长歌静静答道:“是你的家。”
临霜一怔,虽然心中已有了些预备,可乍然听闻,仍旧感到了心弦一颤。
“我家?”
“是。”他点头,上前牵住了她的手,慢慢走过这接连的几个小院。
府院不大,却别有洞天,看似虽小,屋宇陈设却极为巧妙,亭台溪池齐聚,花叶繁盛妖冶。只是似因多年不曾打理,到底显得有些杂乱。一枝细长的枫藤探出院壁,倚连攀爬,慢慢覆着整面墙壁。交织错落的藤叶间,点点鹅黄星花轻坠,散落在绿藤之上,别样的典雅。
一颗粗壮的树下,一个小小的秋千静静坠这,漆色半退,看着已有多年。步进最近的一间居室,屋中的木桌上已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桌上还搁着一套完整的笔墨纸砚,那透黄的纸早已被经年的雨水浸得残破。已裂了痕的桌角有被尖刀篆刻上的一个小字——
远。
远。远之……
她的眸倏然有些润了,回过头,有些惊讶看向他,不可思议,“这里怎么还会在……”
沈长歌宁静回视着她。
“当年你父亲被陷私通外敌,举族受牵,我祖父私通人脉,在死牢中寻了几个适龄的死囚,平安将你们一家替换出来。那时你父亲与我父亲一直私交甚好,我祖父他们也坚决不信他会有私通外敌之举,可是当下的情形,唯有先让你们改名换姓,置与安全之地,等到时机成熟再行翻案。”
“可惜,不久正逢我二叔沙场战亡,定国公府混乱之下,一时便耽搁了翻案之时。岳氏既定下罪名,岳府上下也遭遇查封。我祖父担忧会有人借机自岳府中动上手脚,更行诬害,便花以重金,将这一处买了下来。”
他偏头,巡视着这间腐朽尘埃的屋室,走到房中的最深处,一伸手,将桌上的一处红绸扯下来。
红绸之下,静立着两块陈旧的牌位,临霜望过去,目光在触及的一瞬赫然凝定。眼泪倏地掉下来。
太学院判岳远之之位……
“岳氏处刑之后,我祖父为了掩人耳目,便制造了这两枚牌位,置于此处祭拜,他本定于复年为你父亲翻案,不想公府却遭此祸。再后来,等到一切落定,你们一家已不见了踪迹,我祖父寻了你们很久,可是最终也不曾寻到你们的身影。”
她脚步微动,慢慢挪移过去,走到牌位前,缓缓屈膝跪下来,开口,“爹……”
手指轻抚住襟口,她的眼泪瞬间倾坠。
从没有想过,父亲曾经还经历过这些苦难。
在她的印象里,一直觉得父亲是个十分厉害的人。他饱读诗书,会写无数种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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