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不到八点,阿姨已经在厨房忙活。下楼前易晖看了一眼二楼隔壁的主卧,门开着,没回来,或者已经走了。
坐在餐桌前,阿姨把热粥端过来:“什锦甜粥,最适合病人食用。”
也许是饿了太久大脑供氧不足,拿起勺子咽下几口,易晖忽然想起梦里遗漏的细节。
那人动作很轻,极尽温柔地用手帮他揩去额角的汗,在他耳边呢喃:“对不起,我来晚了。”
两天后收到唐文熙寄来的防晒霜,易晖拍了张照片发微博,配字:同学情感天动地[心]
刚发出去不久,接到唐文熙的电话:“瞧我这个脑子,口罩和遮阳帽忘了一块儿给你寄!”
易晖笑道:“我可以自己买。”
“别别别,你还是别出门了,在原地等着。”
易晖一惊:“你不会已经在路上了吧?”
唐文熙这回没卖关子,嘿嘿一笑:“周末有个培训在s市,我正好来找你玩。”
于是今天易晖早早地把工作做完,没有再画自己的私活,中午吃过饭稍作休息就赶往高铁站,接远道而来的朋友。
在出站口碰面,唐文熙把带来帽子扣在他头上:“不是让你不要出门嘛,我这么大个人还能走丢了不成?”
易晖扶了下帽檐,把鸭舌转到正前方:“就等你的帽子了,你再晚点到我可能又要中暑晕倒了。”
两人在附近的商场找了家中餐厅,等上菜的过程中,唐文熙把他最近的工作、借住的地方挨个盘问一遍,易晖答得磕磕巴巴,好歹是对付了过去。
唐文熙也是学画的,总不能再拿什么采风当借口糊弄。先前易晖说在s市找了份与漫画相关的工作,所以要长期驻扎,这个谎他撒起来没太多心理负担,因为他确实找了份漫画上色的工作,不过不是打卡上班,而是自己在家做。
“我还以为你要一辈子待在那个小镇不出门了呢。”唐文熙喝了一大口冰柠檬水,龇牙咧嘴地说,“独居在外一定要小心啊,我回头再买个防狼木奉寄给你。”
易晖觉得夸张:“不用啦,我虽然没怎么出过门,基本的生存技能还是有的。”
唐文熙放下杯子,吐着舌头道:“可是你看着太好骗了,听说你找工作,我都怕你被人骗去窑子里接客。”
吃过饭,弄明白“窑子”是什么地方的易晖面红耳赤。走在路上,唐文熙“啧”了一声:“我就说你太单纯,开个玩笑都能羞成这样。”
易晖的胆小怯生是刻在骨子里的,近一年的适应调整已经改善许多。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垂,道:“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在s市待了快有一个月,每天两点一线,好不容易来个朋友陪他玩,当然想抛开工作放松一下。
唐文熙带他到楼下的电玩城,易晖没来过这地方,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又都不敢尝试,生怕玩输了会扣钱。
转了一圈,回到门口的一排娃娃机前,脚底仿佛被抹了强力胶,再也挪不动道了。
想着要省钱还债,易晖只兑了十个币,两币一抓,四次什么没抓找,最后一次唐文熙出手,抓了一只穿着毛衣的小熊。
见易晖盯着娃娃机里侧躺着的哆啦a梦出神,唐文熙摩拳擦掌地掏钱:“等我再兑几个币,把那蓝胖子给你抓了!”
被易晖拦住:“不用了,一个就好,我住的地方放不下。”
两人一熊走到商场外面,看见广场上灯火璀璨,有几个小女孩穿梭其间,向来往成双成对的情侣兜售玫瑰花,易晖才想起今天是七夕。
“情人节欸……”唐文熙仰头看挂在树上的彩灯,感叹道,“情人节我为什么跑来这里跟你过?”
易晖看着一个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的女孩巧笑嫣然,也愣愣地说:“是啊,为什么呢。”
一人买了一杯奶茶,坐在广场的长椅上边喝边聊。
“他挺忙的,说不定马上就要出国,画画只是他的爱好。”
唐文熙这个话题起得没头没脑,易晖却一下子就知道“他”指的是谁。
“他家那么有钱,怎么造作都行啦……我家工薪阶层,读个研都得全家勒紧裤腰带。”看着从清晨起就握在手里毫无动静的手机,唐文熙忽而笑起来,“不过他也太爱玩了吧,等到了国外,岂不是要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易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说什么都怕雪上加霜,怕他更难过。想了半天,说:“两万块钱我会尽快还你,这样你就能出国了。”
歪打正着起了效,唐文熙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咽了回去,捶了一下易晖的肩膀:“两万块钱够干什么?最好一辈子别还,让我偶尔发神经的时候至少有个地方可以投奔。”
晚上回到小区,易晖沿着路边低矮的灌木丛慢慢地走,想唐文熙说的“发神经”,想不知何时能凑齐的“赎身钱”。
虽然至今都弄不明白周晋珩把他弄到这里来,又给他最大限度的自由、什么都不要他付出到底为了什么,易晖只知道自己完全没有作为替身的自觉,从不思考怎么讨好金主以获得更多利益,整天想着赚钱还债,争取早点离开。
半年时间并不长,可还是足够改变很多东西,还是让他觉得恐惧。
这么边走边想,快到门口时易晖拐了个弯,碰到迎面驶来的小区巡逻车。
“先生七夕快乐。”开巡逻车的年轻保安从车上跳下来,递上手中的一支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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