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州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陈家没有一点动静。
派来的两个人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居然还这么沉得住气。
陈言宗的忍耐功夫果然了得。
陈言鹤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哥哥为何变得如此的沉稳,这和他平日的作风一点也不相称,一个能把人逼的跳河的人居然对一个孩子缩手缩脚,实在让他意外。
今日城外的庄子有人禀报,有一个少年带着几个家将出现在庄子门口,着实让他捏了一把汗。如果把庄子给烧了那就闹大了,他陈家别说在洪州,在整个江南都会抬不起头。
可是那个叫凌陈的少年只是在庄子外面转悠了一圈就进城了,好像对庄子并没有太大兴趣。
陈言鹤在暗暗放心的同时也在想着,堂堂陈家居然拿一个少年束手无策,这根本就不正常。
听说昨夜派去监视凌辰的两个人没有回来,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一大早两人的家眷就哭哭啼啼的就陈言宗做主,说自家男人找不着了。
陈言宗和陈言鹤知道,肯定是被那少年给杀掉了。
不能对家眷动气,不然会寒了人心,好言劝慰一番,叫账房支了几两银子给她们,说一定会把两人找回来。
不敢说死了,不然以后派谁去?
让两家人去官府报官,就说人找不到了。
别的地方不用去,就去码头边的船舫,如果人真的被杀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即使他出身高贵,地位尊崇,也要惹的一身骚。
正好借着官府打探一下这少年的身份。
下人回话说这少年是汴京口音,让陈言宗心里很不踏实。
汴京,那里的王公大臣太多了,随便找出来一个都够他头疼的。
他陈家有人在朝中做官,其他家族也有哇,万一因为这个少年再得罪了其他的豪门大族,那就不划算了。
打探消息的人已经赶往汴京,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如果官府能插手,查出这个少年的身份,他也好提早谋划。
这个家主当的真累人啊,陈言宗无奈的闭着眼睛,身后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小心的给他揉着头,手法娴熟,力道合适,让陈言宗头疼的脑袋感到一丝舒缓。
都以为做家主是个威风八面的活儿,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你给你行礼,给自己这一支带来的利益也是最丰厚的。
可是谁又能想的到背后的战战兢兢?
陈言宗感觉每一天都是如履薄冰,生害怕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洪州府尹崔几道苦笑不得,陈家打的一副好算盘啊,你们都不敢惹的人物,让我这个府尹出头,读了半辈子书,又拍了半辈子马屁,混到这个位置不容易。
让我派人去查哪位神秘的小公子,要是只是一个富商还好,如果是朝廷哪位重臣的子孙,那自己不是找不自在吗?
洪州太山高皇帝远,也是大宋治下,皇帝一道圣旨下来,自己半辈子的心血就会瞬间化为乌有。
你陈家不在乎,我在乎呀。
心里把陈言宗骂了个遍,嘴却一句话不敢多说,让人抓到把柄,自己只会死的更快。
他是府尹没错,但是在这洪州地界,他还要靠陈家的支持,不然他连这洪州都玩不转,只会变成一个空架子。
不能说怀疑杀人去问案,崔几道思索了半天:“来人,这几日盗匪猖獗,尔等一定要加紧防范,增派人手,对码头、河道等地巡查,确保不出差错。”
差役领命而去,崔几道坐着椅子,想着要不要亲自去看看这个少年,如果真是汴京某个重臣的子孙,说不定自己还能找到一个大靠山。
洪州好虽好,却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他堂堂洪州府尹,却被陈家当下人一样呼来喝去,陪着笑脸,简直就是他的耻辱。
当初来洪州的雄心早已消散的分毫不见,只剩下现在日复一日的消磨时光。
别说外人,连自己的夫人都哭诉着要回娘家,说着洪州根本就不该来,这日子根本就是没发过了。
可是他是朝廷命官,哪里有自己做主的地方,朝廷大家嘴巴一动,他就被调到洪州来了。
当年的恩师已经仙逝,没有一个人肯替他出头。
都知道洪州是江南的富庶之地,但是没有人愿意来,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里有一个陈家。能让皇帝都头疼的一个大家族,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到这里来,还能有好?
来就来吧,反正已经到这个份了,总不能辞官不干吧,那样的话自己的老母亲就能把自己骂死。
当年读书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好不容易做到了府尹的位置,这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高官了。辞官?你想做什么?还想回去当一个穷苦的百姓?
虽然家里现在有了不少积蓄,也有了百亩土地,可是哪有如何?
一个没有靠山的小地主早晚是人家嘴里的肉。
现在就是一个机会啊,如果那个小公子真的来头很大,自己在这里能和他搞好关系,最后说不定真的能离开洪州这个是非之地。
想到这里崔几道不再犹豫,换一身便服,带着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仆朝着陈家码头匆匆而去。
此刻的码头几乎没有了人,正值中午,风和日丽,陈凌躺在甲板喝着李三卖回来的一种甜水。
和后世的果粒橙有点像,但是更加浓郁,只要两文钱就能买一大坛,真的很便宜。
已经习惯了没有饮料的生活,突然间喝到这种类似饮料的东西让陈凌大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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