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山间多了野兽的哀嚎,蝉鸣早已消失,只留耳边风声簌簌。
偶有云蔽月,偶有叶落光,山野丛林,仔细听去,一急喘之声颇为明显。
那黑影在树林中拼命奔跑,身上忽现金光,又倏地消失。
云走月明,柔光散下,照在山谷四处,照进某个破旧洞穴中,一看似是个小叫花子睡着的脸上。
小叫花子不自在的动了动,许是山石过硬,接近冬日的风又太寒,小叫花子睡得不安稳。
忽的,小叫花子鼻子嗅了嗅,一双清澈眼眸立即睁开,全身处于戒备状态,盯着洞口,眼不眨一下。
喘息声越来越大,那人已经筋疲力竭,离小叫花子的山洞越来越近了。
小叫花子身体绷紧,随时准备冲出去,同来者‘一决死战’。
“啊!”
没等到那来者,只听洞口尖叫一声,随即惊起入夜的乌鸦,离开枝杈,半空旋飞,寂静的山林顿时多了几声乌鸦回唱,紧接着又是漫长的寂静之夜,仿佛那一声尖叫不曾出现过。
小叫花子保持戒备状态良久,始终不见有人过来,小腿肚子略有一些酸麻,拿起当做枕头的一块合手青石,踮脚而行。
山洞阴暗,江淮根本看不清其中有什么东西,只知道前方是个山洞。他本想着,终于可以进去停息半晌,没想到山洞口居然有人设下险境,乌漆墨黑的,他着了道。
掉入深坑半晌,也不见有人来寻,江淮猜测,该不是山下猎人特意挖了此洞,来抓猎物吧,那他岂不是要等到白日?
看不清周围情况,但摸了摸周壁土质,这坑挖了有一阵时间了。
这坑有半人之高,若是平日,江淮也就上来了,可如今却是重伤在身,掉下来时又毫无防备,想要自己上去,怕是难了。
只得等明日有人经过,才可出去罢。
江淮这样想着,深坑上方,却忽的出现个脑袋。
江淮一惊,难道他们这么快就找到他了?
虽看不清人脸,但人头的个数江淮还是看得清的,只那一个,看来不是允佐的人。
“这位兄台,在下误入兄台……陷阱,还请兄台解救。”
知道不是允佐那帮人,江淮的心放了一放,开口求救道。
那人影自是出来查看情况的小叫花子,洞口外四周无人,那声尖叫,定是某个落入险境的傻蛋发出的。
小叫花子朝着陷阱看了看,的确有个人在里面,这人身上还散发着血腥,方才就是这浓厚的血腥味惊醒了他。
小叫花子抬头看看天,算了算时间,月光落在他的脸上,虽然难以辨别,但还是可以看出,他是她,她是苏唯。
月光也落进深坑,苏唯大致的看清了他的模样,军服?还有一把剑。
苏唯更加谨慎起来,这人或是个逃兵,周围说不定会有驻扎军队在此。
最近途径这里的军队是……嘉南王的那批。
苏唯又看了看那人方才跑来的方向,的确是北方,这家伙不会真的是北燕逃兵吧?压低声线道,
“你是谁?从哪来的?”
听到那‘脑袋’发声了,江淮就知道自己还有救,但身体的虚弱,与追兵的压迫,并没有让他慌乱。
“我叫程刚,前线来的。”
前线?这家伙骗人不带这样骗的,苏唯是傻了才会相信。
苏唯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江淮一见她要走,赶忙叫住。
“小哥等下!”
他本以为,苏唯只不过是有些小聪明,在洞口前设下陷阱,再多说一些,这个人也很小心,没忙着救他出来,而是问他身份来历,他也谨慎的没有回答别处,除去惹事的名字,也算说了实话,这个人却是不信他。
难道他知晓地理?
苏唯顿步,江淮听到她的脚步声停下,忙道,
“我却是前线来的,被人追杀,才不得已从此处逃跑,现下身受重伤,实在无法自行出去,还请小哥救我出去。”
苏唯听罢,没有动弹,这人先前小瞧了她,还要拿出‘前线来人’来压她,现在又说出这些,实在难以相信。
江淮见她还是不动弹,知道自己这些话还没有力度打动她,只是经过这一摔,伤口似乎又裂开了,他不能拖下去了。
“小哥,我身边有把剑,若你还是不信我,随时可以用它杀了我,我这就给你扔上去。”
说罢,他费力拿起腰间铁剑,卯足了劲向上一抛。
苏唯看看地上的剑,这剑是军队的,这人即是逃兵,还拿着这个作甚?傻蛋。
她没说什么,走开了。
江淮心一凉,这人好硬的心肠。
不久,被抛下来的绳索,却是让江淮改变了看法。
这绳索是拿秋日的藤蔓简易编制的,苏唯本想着山洞太凉,用藤蔓栓个吊床也不错,吊床还没弄好,先救了人来。
“绑紧了。”苏唯提醒道。
江淮艰难的动了动,将绳子绑住自己的腰部,拉了拉绳子,确定绑好了。
“我开始拉了啊。”
苏唯说着,拿着绳索向后退去,绕过前面一个不远的树墩子,一脚蹬着树墩,一脚踹着地面,两只手一同用力。
这江淮是个成年男子,苏唯又是个半生的女子,力气跟不上,江淮是发现了这人力量不够,奈何自己手臂受伤,根本使不上力气。
苏唯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不是我不帮你啊,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本来就没劲儿,这还没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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