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灵肃皮笑肉不笑,丑陋的脸愈发古怪:
“你上山之前在镇上喝酒了吧?…师父,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说着,她将那串黑石珠子丢在桌面上,扭头就走。
徐有旸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将珠串抢在手上,仔细点检,发现并没有什么损坏之后,才出声喝道:“你这毛孩子!光长年纪不长德行,总这么毛毛躁躁,如何修炼成仙?!…”
“你这老头更加荒唐!人家渡劫是要抗雷涉难,你可倒好,说这串珠子是天劫?像话吗?!”
韩灵肃回头,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倘若真是如此,这种天劫如何度化?把珠子拆了、砸了、烧了?还是当成传家之宝,子子孙孙的供奉下去?!我虽是俗人,却不是蠢人!”
“你这脾气实在是…”
面对公然咆哮师长的徒弟,徐有旸却生不起气来,他与面前少女是有师徒之情,但更多的,是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悉心抚养,小心呵护,想将她人生最初八年吃过的苦,统统弥补回来…所以十年来,不要说打骂了,他连句重话都说不出口,反倒整天被她数落:
“你别着急,我自然会解释,肯定不是存心想要愚弄你啊。”
韩灵肃充满怀疑的看着他。
这位师父虽为人师,可也不是一般意义上严肃内敛的上师,反倒经常弄些恶作剧,将徒弟当猴子耍。他曾经用羊粪蛋搓成丹药,骗他们足足吃了半月;还在傍山居中暗设结界,铁牛一个不小心误入其中,差点被困在九地(九曲黄泉)的夹缝中…
所以乍听到匪夷所思的事情,她断然不会轻易相信的。
徐有旸被徒弟的目光刺痛,咧嘴捂着胸口,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为师真的没有骗你…你可知你娘金莲花,当年云英未嫁的时候,曾是金家最为宝贝的女儿,甚至有人传言,她父亲甚至有意将家主之位交给她来继承!”
韩灵肃闻言,心念一动。
确实,当初金圣道要将她烧成灰烬,就是为了取出她体内的传家心法《神宵圭旨》,而那刻在手掌大万年寒冰上的心法,就是当年她娘离开金家时一并带走的。倘若不是备受器重,她恐怕也没有机会接触到金家最最宝贵的圣物吧…
“我娘和这串珠子,还有你说的仙天劫有何关联呢?”
“她之所以会备受期待,就因为她是朢虚大陆时隔千年之后,唯一重现人界的物化师!”
“物化师?”
“是的。望文生义,就是可以将一些无形的东西,变为有形,这种能力是从娘胎里带的,即便是修炼仙天劫的人,历经千年也无法练成。”
徐有旸磕磕手里的烟管,每当提及那位女子的时候,他的眼神总有些迷离,嘴角微微带笑:
“我们小的时候,在池塘边玩耍,我说清晨舒润的空气真好,她就能将空气变成冰糖,让我含在口中享受…对了,她还可以将冬日正午的阳光,变成持续温暖的袖套,这样在院子里嬉戏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寒冷了!哈哈哈,真的是非常了不起呢…但是,物化师最让人敬畏的本事,就是可以将修仙之人的天劫,变成具有实体的物件。”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变了,语调也沉了下来:
“对于普通修仙者而言,七候渡劫成功方为上人,可飞升仙寰,所以无论是否能够渡劫成功,都必须要放手一搏,但对于修仙天劫的人而言,物化师的帮助就显得尤为珍贵,不可多得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没有做好准备的人,就可以请物化师将天劫化为物件,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渡劫飞升?!”韩灵肃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徐有旸点了点头:“你是个悟性极好的孩子…说的没错,人界将那些娘胎便开天眼的孩子唤作‘天童’,但无论如何细心呵护,他们总是会在尚未成年的时候渡劫失败,悲惨夭折。所以在物化师的帮助下,将暂时无法渡过的天劫化为物件,等到修得上乘,再尝试渡劫,这样显然更加容易成仙。”
看着师父手中那串黑曜石珠子,韩灵肃皱紧眉头:
“那么,这串珠子究竟属于何人?又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襁褓中?”
徐有旸深深吸了口烟,将自己的脸藏在烟雾中:
“有两种可能性,要么,这个天童乃是你娘珍视之人,所以想方设法保护他,将珠子放进你的襁褓,也是希望在乱军丛中护得周全;要么,这个人亲眼目睹,或者亲自参与了那场屠杀,出于对他刻骨的仇恨,你娘在最后时刻物化了他的天劫,让你保管这串珠子,在今后漫长的岁月中,这个人无论如何勤修苦练,只要无法重新释放天劫,就永远没有得道成仙的可能…”
“到底是哪种可能呢?”
韩灵肃怔怔的问道,却并不指望获得回答:“被物化的仙天劫,又该如何释放呢?”
“一般来讲,是要由物化师来进行释放。但是自从你娘死后,朢虚大陆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物化师了。”
徐有旸看着她,希望从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你娘是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我很了解她,倘若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她不会将被物化的仙天劫托付给你保管…而这究竟是段孽缘,还是能够助力你实现修仙梦想的机会,恐怕得等到仙天劫的主人出现才行了。”
“天童本来就不多,我一定可以找到他,问个清楚的!”
韩灵肃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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