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充并不在书房里。
找遍了整座傍山居,就连呼呼大睡的铁牛房间都去过,韩灵肃始终没找到男孩的踪影。
最后,她将目光转向了陆子充卧室里的一个不大的衣橱。
“晌午了,你不去做饭,窝在这里干嘛?”
看着蜷缩在橱柜里的孩子,韩灵肃冷冷道。
陆子充有点惊讶,有点畏惧的往后缩了缩,充满戒备的斜眼看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这种没本事硬碰硬,只有胆量笑里藏刀、背后伤人的家伙,遇到事情肯定只会躲起来,而且不会躲得太远,只敢呆在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不是吗?”
韩灵肃不耐烦的敲了敲柜门,催促道:
“赶紧出来,去做饭啊!待会铁牛师兄醒了一定会大吵大闹,说他肚子饿,师父昨晚忙了一宿,早饭也没有吃,你也想叫他饿肚子吗?”
“可是…难道你没有跟师父说,昨晚是我…”
男孩紧张的脸色苍白,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摆,始终不敢从衣橱里走出来。
她冷笑了下:“我说过的,只要你乖乖叫我师姐,从今以后尊重我,不要顶撞我,也不要再妄想除掉我,那昨晚的事情,我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自然也不会跑去跟师父告状了。但是,你要时刻牢记心中,倘若以后再让我不高兴的话,肯定会叫你悔不当初的…记住哦。”
说完,她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陆子充嘴唇翕张几下,最终还是没忍住,从衣橱里跳出来,大声问道:“为什么你不怕那凶兽的火焰?!为什么你身上会有那么多伤痕?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看着韩灵肃停住脚步,慢慢回过身,他突然后悔提问,有些畏惧的后退一步:“如果你不方便回答…”
“你呢?堂堂洛水陆家的正房嫡孙,即便想要成为四宗弟子都无不可,却为何投身若耶派这种不入流的门派,还带着一身可悲的伤痕?”
“不许你说若耶派的坏话!”
陆子充怒从心头起,一时间忘记了害怕,涨红脸瞪着面前的女孩。
韩灵肃又冷笑了下,扭曲了毁坏的面孔,看上去很是吓人。她快步上前,冲着男孩猛地抬起手,吓得他连忙蜷缩起身子,蹲在地上两手抱头,瑟瑟发抖。
“看你的反应,还真是有趣呢。”
她放下手,冷冷道:“只有长期生活在暴力虐待之下的人,才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吧…你说的没错,我跟你一样,也带着一身可悲的伤痕,但我跟你不一样的,就是我并不害怕那些施虐的人。无论他们有多么强大、多么凶残,我都绝对不会屈服,也不会让他们看到我惊恐的模样。快站起来吧,有你这种软弱的同门师弟,还真叫人害臊呢…”
“你知道什么?!”
陆子充蹲在地上,将脸埋在双手中,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虽不知是何人伤害了你,可是在我身上留下道道疤痕、将我视为毒草、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正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的骨血亲人啊!那些原本疼爱我的,将我捧在手心里的人们,突然有天反目成仇,倘若不是师父出手相救,将我带离洛水,恐怕我就会被他们活活打死…这种恐惧,你又如何感同身受?!对那些伤害了我的人,我又如何仇恨的起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手指缝里掉下来,男孩哭得泣不成声:
“我不怕被说软弱,也不怕被说没出息…倘若能够让娘再抱抱我,让爹再摸摸我的头,即便要我双膝跪地,一路磕头回到洛水,我都愿意!可是…他们不要我了,再也不愿见到我,再也不会爱我了…”
小男孩的崩溃让韩灵肃有些束手无措。
她心中有丝丝愧疚,可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在她痛苦之时施以援手,所以面对此情此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得傻傻站在一边,呆呆看着:
“他、他们为何要如此对你?”
“还以为师父都告诉过你了…”
陆子充用袖口抹着眼泪鼻涕,因为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偏过脸不看她:“洛水陆家擅长七政四余星命之术,即便是在朢虚全境的修真家族中,也是仙俗两界都赫赫有名的大家。”
“哼,好像谁不知道一样…不必吹嘘了,就算是我也知道,陆家世代还为俗世皇帝占卜天命来着。”
“正因为如此,数百年前曾有先辈预言,倘若陆家继续利用修仙的潜能,为俗世效力,以换取权利和财富的话,总有一天,上天将降下诅咒,玷污陆氏一族的血脉,最终使其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可你不是正房嫡孙吗?为何要将你赶尽杀绝?”
“我…恐怕就是预言中所说的,被玷污的血脉。”
陆子充垂下肩膀,无助又绝望的站在那里,眉目低垂,气若游丝:“你听说过阴散毒血吗?”
“阴散毒血?”韩灵肃皱起眉,摇摇头,这名字听上去都透着不祥。
“我四岁的时候,家中请来了无名宗掌门宗师全素天师郑沅,原本是想请天师观我灵根,好叫我投身四宗之中排名第二的无名宗,光耀门楣。没想到,郑沅刚一见我,就面露不悦,什么都没说便拂袖而去。陆家上下不明就里,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天师看出我身上所淌乃是阴散毒血…”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子充抬起眼皮,有气无力的看着她:“你听说过钵池法宗开坛宗师纥骨峥的故事吗?”
“巧了,师父刚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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