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纵横,刀风凛冽,嗡鸣之音不绝于耳。
条川道泉年纪不大,却十分善于巧取,他所习太刀之术本身便侧重速度,而段惟所用重剑,若拼攻速,定然落得下风。
段惟显然亦心知肚明,二人相斗至今,已拆近百招。
他体力内气均不弱,然而手中剑却需长于平日三倍的内劲方能驾驭。
若在拼斗中就耗|光|气力,后面又当如何脱身!
念于此,他一招“雁荡群山”逼退对方,整个人却陡然变了个姿态。
只见段惟沉定面色,分脚而立,臀收膝开,沉肩附肘,腰转身随,赫然是一个起手式。
条川道泉虽不识得,但杨清笳却是熟悉的很。
“太极……”她忍不住喃喃道。
段惟轻震手中永乐剑,不过短短一瞬,却与方才以快打快之时判若两人。
条川道泉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术,对方似站非站,似蹲非蹲,似倒非倒,松而不垮,沉而不重,明明满身空门,却又让人无从下手。
“故弄玄虚!”条川道泉心有不安,故出口不屑地啐了一句以壮声势,随即揉身抢上。
对方依旧是快刀斩来,夜色下那鬼宗七杀有如一条白练,寒光点点,映月生发。
段惟双臂合圆,一招“怀中抱月”荡开对方,紧接蓄势,脚踩虚步,看似柔绵无力,手中剑耍得怪模怪样似圆非圆,似八非八,却将条川道泉数次袭来的快刀轻描淡写化于无形。
以慢驭快,以四两拨千斤,谓大巧若拙也。
条川道泉开始觉得力不从心,即便一流高手亦不可能全神贯注由始至终出手疾速,他知道自己已到强弩之末。
段惟本是一身劲装短打,此刻因腰带断裂,前襟开敞,辗转腾挪间,衣摆鼓动,犹如一只跃动翱翔的鹏鸟。
杨清笳很熟悉太极,无论是公园里晨练的大爷大妈,还是电视节目上表演的武术节目,抑或是影视剧中那些被神乎其神的招式。
然而今日亲眼所见,方知太极究竟是什么。
那或许是一种智慧,是只有中国人,才能孕育出的,“动”的哲学。
段惟一招“白鹤亮翅单”,剑在手中,道法自然。
明明是个更擅刺探暗杀的锦衣卫,但招招大开大合间,隐有宗师风范,这与他年少时四处漂泊遍访名师不无关联。
条川道泉奋起刺出,竟是拼着腋下空门不顾,太刀一招“阴云”直取他颈侧。
段惟使出“苍山翠柏”,拧腰躲过随即崩剑还击。
条川道泉眼见那乌黑剑尖点向自己眉间,虽无锋刃却不敢大意,斩出“暗月”驾刀格档,此时二人相距不过两三寸,机不可失,他咬咬牙舍了左臂,手里剑暗施偷袭。
段惟手中剑被对方死死扣住,眼看短剑又扎向自己喉头。
他猛抖腕花,扫剑使出“阴阳两仪”,条川道泉不得不撤刀以图自保。
然而还未及他后撤,便听耳边忽而一声清喝:“到此为止罢!”
条川道泉似有所感抬头看,一柄乌黑重剑当头而下,段惟也使出了“开天辟地”。
如果说条川道泉那招“开天辟地”是疾如风雷,那么段惟这招“开天辟地”,便是力洪千钧。
条川道泉此时已来不及多想,只得横刀相抗,用出最后一招“舍神”。
刀剑相交瞬间似有龙吟方泽,虎啸山丘……
破空风声过,段惟已经还剑入鞘。
被剑气扫下的片片落叶也缓缓飘下。
鬼宗七杀竟被未开刃的永乐剑折做两截,同样被拦腰斫断的,还有条川道泉的右臂。
“啊……”他倒地惨叫。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间,后面七名武士见状方才如梦初醒,举枪射击。
段惟一把抱过旁侧呆住的杨清笳,脚踏“七星步”,竟是直愣愣地向三步开外的断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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