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杨清笳从已被高温炙烤变形的竹席垫子下面发现了一张烧剩半面的工笔画,应该是因为一半儿压在了防火隔热的竹席下面这才留了下来。
这是一张人物画,画中女子虽只剩半面可见,然而她却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柳氏。”
段惟凑近仔细辨了辨,点点头:“的确是她。”
“奇怪,真是奇怪……”杨清笳端详着这幅画喃喃道。
“这里本就是柳氏的府宅,找到她的画像有何奇怪之处?”
杨清笳道:“你看这幅画,笔法精湛,线条栩栩如生,这里还有这里,”她用手指了指画中的两个地方:“都有反复修改的痕迹,显然绘画人十分用心。”
段惟:“那又如何?”
“如果这幅画是柳氏或王山找画坊的画师所画,那么按规矩,画师一定要将底稿附在卷上装裱好方可交给主顾,但你看这幅画,虽然使用上等的熟宣,却根本没有装裱。”
“也许是友人馈赠,未及装裱。”
杨清笳还是摇摇头:“那也不对,如果是友人馈赠,画作下面最起码应有此画的名字,寓意,受赠人姓甚名谁之类的落款,这画虽然烧得只剩半面,但明显可以看得出来没有落款,而且你看这里,”她用手指了指画中人的肩颈以下烧剩的一角:“这里画的应该是带子,可以推断出画中的柳氏只穿了抹胸,有哪个人在赠给有妇之夫画作的时候会送一幅这样的画,这太不合礼数了。”
“这幅画的作者,和柳氏的关系密切。”段惟道。
“段……克允,你现在已经看到了,此案疑点越来越多,如同杂乱无章的线球一般,如果不找到源头,抽丝剥茧,那我们就只能永远在猜测之中打转。”
“你的意思是……?”
杨清笳开口,旧事重提:“一切的源头在死者王山身上,如果不将隐藏在他身上的线索找出来,事情恐无法顺利解决。”
天色渐暗,烧毁的宅屋残垣断壁,她脱下的披风还扔在主屋,一阵凉风吹至,杨清笳不由打了个冷颤。
段惟见状脱下外罩的长衫。
“披风就在隔壁,我拿来便是。”杨清笳推辞道。
段惟将长衫披在她身上:“你那件披风方才掉在地上脏得厉害。”
“那……多谢了。”杨清笳用手紧了紧领口,一股沉香的清苦气味弥散开来。
“明天县衙。”他道。
“什么?”
“解剖王山。”
杨清笳闻言一喜:“多谢了。”
“不必言谢,”段惟道:“职责所在。”
“我知你对此事亦是为难,毕竟王山是蒋千户的义弟,如此行事,也是担了风险的。”
段惟并不以为然:“时移事易,当初我以为此案不过是普通的走水案,故而觉得没必要去惹多余的麻烦,不过既然现在事情起了变化,那你便放手去做。”
一句‘放手去做’让她心中暖意顿生,杨清笳道:“我定尽力而为。”
段惟微微点了点头。
将近酉时,二人各自回家。
霁华见她披了个男式长衫回来,奇道:“这是谁的衣服?”
杨清笳将衣服脱下,交给霁华:“是段百户的,你找时间洗一下吧,我再还给他。”
“哦。”霁华心里有点犯嘀咕,自家小姐本来有婚约在身,据说对象还是个颇有才学的世家公子,眼看杨家家道中落,郑家悔婚,一晃小姐已经二十了,生生被耽误了姻缘。老爷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杨清笳的婚事。现在中途出来一个锦衣卫百户,霁华自己也见过,虽然不是博学多才文质彬彬那一卦的,那是也是有型有款的酷哥一个,就是锦衣卫这身份有些特殊。
“想什么呢,表情这么奇怪?”杨清笳看着一旁时而皱眉时而点头的霁华,问。
“小姐,”她试探的问道:“你觉得那个锦衣卫人怎么样?”
“你说的是段惟吧,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他面冷心热,倒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这么说……小姐还是很中意的了?”
“中意?”杨清笳这才明白过来,好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和他不过是因此案目标一致,于公务上互相合作,什么中意不中意的,你可不要想太多!”
“但是我看那个锦衣卫大人似乎对小姐你还是很不错的,你看还给你披衣服。”
杨清笳无奈道:“那只不过是绅士风度,就是男子出于礼貌而表现出的对女子的照顾而已,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还是说……”她调侃道:“我们霁华有了心上人了。”
霁华被反咬一口,羞忿道:“我是要跟着小姐一辈子的,小姐可不要随便编排我……”
杨清笳比她高一些,伸手摸了摸霁华的额发,语重心长道:“霁华,人生苦短,若你有一天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你一定要和我说,我会尽全力成全你。”
“小姐……”霁华记不得自己父母是什么样子,是生是死,她是在杨家长大的,一直陪着的人就是杨清笳,以前的杨清笳性子懦弱,多半是她照顾小姐;现在的杨清笳平和聪慧,偶尔不经意流露出的神态,却似一个久经阅历的中年人。她眼睛酸涩,心中却道,原来有亲人的关心就是这样的感觉。
“明天我还有一件棘手的事要处理,今天可能会晚睡一会儿,你先回无休息吧。”
霁华知道她一定还是为了这个案子,也不再多言,点点头转身进了屋。
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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