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六月, 日本正是梅雨季。
昨日还是天清气爽,今日便淫雨霏霏,满城风絮。
约定的一日期限已到,段惟带人去酒楼会王直,青原宿就剩下杨清笳一个人。
她闲来无事,独自一人待在客栈亦无甚乐趣, 索性拿了一把油伞上了街。
说来好笑,前些日子,她和段惟还有赵诚他们一直在福港街头晃荡,但大多都是为了引人注目,钓鱼上钩,根本没机会好好逛逛这里的街巷。
今天正巧有时间,杨清笳便四处游逛了起来。
福港的建筑风格受中华影响很深,打眼一看, 颇有唐风。
小雨淅淅沥沥, 脚下青砖淡瓦, 目之所及尽是匆匆而过的路人, 他们穿的日式和服被油伞遮了大半, 雨幕交织, 恍惚间,给人一种身在中原江南小镇的错觉。
她步伐散漫地走街串巷,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移开伞抬头四顾,周围景色已全然陌生。
杨清笳发现自己正站在巷子最里面的一家小店门前,这个家店门脸古拙,连块像样的市幡都没有,门上一块木质的招牌经常年风吹雨打已经掉色斑驳。
牌子上是汉字,隐隐约约应该是各买某种器具的地方。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杨清笳的裙角已经湿了一大块,她想了想,还是收好伞立在檐下,伸手推开门打算进去避一下雨。
老旧的木门随着她推开的动作吱嘎一声,正窝在桌柜后面角落打瞌睡的老板闻声抬起头来。
“您好。”杨清笳用有些蹩脚的日文开口道。
那老板约莫五十上下,听见对方打招呼,便道:“这位小姐,想买点什么?”
“原来是老乡。”杨清笳听见对方的流利的汉语道。
“看来小姐也是大明人,这是头一回过来吧?”老板问。
“的确是第一次,掌柜怎么知道?”
掌柜笑道:“像小姐这般光彩的人物,见过一次如何能忘?”
杨清笳轻笑道:“掌柜的生意一定不错,这么会说话。”
掌柜却叹气道:“我这小店犄角旮旯,卖的都是些陈旧之物,有时十天半个月不开张也是有的。”
杨清笳听他这么说,这才注意到四周货架和墙上挂放的东西并非那种崭新的货物,它们就如同这家店的门脸一般,古旧而沉寂。
“这些……都是旧物?”杨清笳有些惊讶。
掌柜道:“旧物有旧物的好,任何东西,留的时间长了,自然养出了三分灵气。”
她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不过这些东西毕竟不是古董级别的,不新不旧定位有些尴尬,难怪没有多少客人。
杨清笳四处看着,在走到最里面的那个已经有些落灰的脚柜前停下脚步。
“这是什么?”她指着像抹布般塞在柜上角落的一堆灰突突的东西。
掌柜伸头看了一眼:“那是件金丝软甲。”
“金丝软甲?”杨清笳小心翼翼地将那摊东西慢慢展开捋平,倒真是一件类似于衣服样式的东西,只不过没有两只袖子,看起来更像是一件背心。
“这可是我这店里最旧的东西了,你倒是会挑。”
“有多旧?”
掌柜道:“我祖父在世时,这东西便在那儿了。”
“可这好像不是金子的。”她看着这件铁灰色的细密金属织物。
掌柜忍不住笑了几声:“金丝软甲的‘金’指的不是金子,而是金属,金子太软,做首饰尚且易断,何况是做护甲。”
杨清笳将这件软甲团起放在手中,虽是金属质地,却没有她想的那么沉重反而十分轻省,“这个真有用吗?”
“襞纸为铠,劲矢难洞,你觉得它有用,就一定有用。”
对方语气实不像一个卖货的老板,倒像是个算命先生。
“多少钱?”她问。
掌柜伸出一根手指。
“一两?”
掌柜摇摇头。
杨清笳又道:“十两?”
掌柜又摇了摇头。
她咋舌道:“难不成是一百两?”
掌柜这才点点头。
杨清笳看着手里灰不拉几,毫不起眼的软甲,觉得掌柜真是坐地起价,“便宜点吧,掌柜。”
对方摇摇头:“一文都不能少,这是保命的东西,那个人的性命在你心里连一百两都不值吗?”
杨清笳有些动气:“你胡说什么!”
“是给相公买的吧?”
“不,不是。”杨清笳否认。
掌柜:“那就是给情郎买的,我刚刚不过说了句实话,你便动了怒,可见那人于你十分重要。”
杨清笳没回答,只是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解释道:“小姐思色颇重,眉间隐有愁绪,我猜你正忧心将至未至之事。”
“掌柜应该改行去算命。”
掌柜摆了摆手:“唐突了,小姐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杨清笳看着他,稍倾突然解下腰上的钱袋搁在桌面上,手一推,那钱袋就滑到了掌柜面前。
她走过去,一句话都没说,只将那件金丝软甲拿起,转身便走出了门。
“女儿家啊……”掌柜打开钱袋看着里面的好几片金叶子,叹道。
等杨清笳回到青原宿时,段惟早已等候多时。
“事情办妥了?”她开口问。
段惟点点头:“我应了王直,约好明日晌午再谈,如若没有意外,下次应该就能弄清楚那家徽的来历。”
杨清笳松了口气道:“这个‘五峰船主’与很多大名都有交情,是走私货运中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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