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说笑了,不过事实也许不遑多让,凶手并不是一开始就打算陷害郑公子,一切就源于这个灰桶。”
“究竟是怎么回事?”江彬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烦。
“稍安勿躁,我也只是推测,待我问过郑公子,一切便可真相大白。”杨清笳成竹在胸的模样,实在不像她嘴里说的只是推测,又或者她对自己的推测十分有信心。
“郑公子,你能说说你醉酒后被扶进房间时有什么感觉么?”
堂审走到现在,郑阕终于看见了些希望的曙光,他努力配合着杨清笳,回想道:“我当时感觉自己很晕,四肢无力,走不了路,意识不太清醒,但又感觉不像是往常喝醉的感觉。”
“你平时酒量如何?”杨清笳又问。
郑阕道:“我虽称不上千杯不醉,但一个人半坛女儿红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杨清笳转头问一旁一直未出生的宁文奎:“你和郑公子熟么?”
宁文奎见问到了自己身上,赶紧点点头 :“算是熟稔,我们经常一起喝酒。”
“那他酒量如何?”杨清笳向宁文奎当场求证。
宁文奎道:“慵赋酒量在众举子里面算是不错的了。”
“慵赋是郑公子的表字,”杨清笳向其他人解释后,又问:“那你自己呢?”
“我?”宁文奎一愣,随即道:“我家里世代经商,我酒量也不能算差。”
“那当晚你醉酒后有什么感觉?”
“说起来,”宁文奎皱眉回想:“应该也跟慵赋差不多,感觉那酒特别上头,醉得非常快,四肢无力,连走路都费劲,最后干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死者呢?”
宁文奎道:“也差不多,他比我醉得还快。”
“你们并不是喝醉了,而是被下了药。”杨清笳下了结论。
“下药?”宁文奎顿时恍然大悟:“我说那天晚上我们只不过才喝了几杯女儿红,怎么就醉得人事不省了……”
蔡维申道:“你的意思是钱济在酒中下了药,被李鸿和、郑阕、宁文奎喝了?”
“不错。”杨清笳点点头。
“你有证据?”卞轻臣问。
“当然有。”她语气十分确定:“我已经去得一阁查证过,十商九奸,他们为了节约成本,开封的剩酒并不会倒掉,都会偷偷回炉重造,我验过得一阁现在酒窖中库存的十坛女儿红,其中一坛就含有大量的méng_hàn_yào,小二也都承认了,当晚剩那半坛酒又他们回收了。”
“你说谎!我明明已经倒掉了!”钱济脱口而出。
“哦……”杨清笳挑了挑眉,故作恍然大悟状:“原来你倒掉了。”
钱济这才回过神,怒道:“你诈我?”
她耸耸肩,无辜中难得露出一丝狡黠:“你做贼心虚,我兵不厌诈,半斤八两而已。”
“你!”钱济咬咬牙,却说不出来任何辩驳之词。
蔡维申看着干瞪眼的钱济,心想,这姑娘原来也是会玩阴的,他道:“如果像你说的那样,那还有一点不合常理,为什么李鸿和与宁文奎都昏睡过去,而郑阕半夜却醒了过来?明明大家喝的都是一样的药。”
“这应该是个人体质问题,我想问郑公子一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她看向一旁的郑阕:“你是否有长期失眠的症状?”
郑阕闻言有些惊讶,随即点点头,他犹豫了一下才道:“我的确有失眠的病症,需要长期服用安眠的药物进行调理方能入睡。”
“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说一下原因?”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郑阕低声道:“我资质平平,虽然平日里……尤其是在李鸿和面前,我总是故意表现出我天资聪颖,不需要太多努力就可以与他并驾齐驱的模样。但实际上——我很多时候需要温书到鸡鸣之时才能勉强跟得上李鸿和的脚步……久而久之,失眠就变成了一种病症。”
宁文奎闻言叹了口气道:“我说你怎么精神一天比一天差,这又是何苦呢?逸元他本就是得天独厚,天赋异禀,你偏偏要跟他较劲儿……”
“谁让他总讽刺天资平庸,我不想让人瞧不起!”郑阕喊道。
“你错了,”杨清笳反驳道:“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都有为自己的梦想奋斗的权利,努力勤奋并不是个丢脸的事,天道酬勤,肯脚踏实地的人总会有所收获,无谓的虚荣始终是害人害己的事。”
郑阕眼角有些泛红地看着她。
杨清笳对他看向自己殷殷的目光不为所动,接上头分析道:“所以,这就解释的通了,郑公子因为长期服用带有安眠成分的药,导致其高于一般人的耐药性,他自然也比其他人醒的快,所以当睡到半夜时,他听见门口的灰桶被人踢倒的声响加之尿意上涌,才迷迷糊糊地有些清醒,昏昏沉沉地去茅房。”
蔡维申想了想:“这么说来,踢倒灰桶的人就应该是凶手了?”
“大人英明,”杨清笳道:“凶手一开始本是住在左数第三间房中,他按照原计划待夜深人静之时从自己房间出来,想要走进左数第五间房,也就是死者所在房屋行凶,但第三间房和第五间房中间隔着郑阙所在的第四间房。”
她续道:“当他路过郑阕所在的门前时,不小心踢倒了放在第三和第四个房间交界处的灰桶,弄出了动静,郑阕随即爬起来去了茅房。”杨清笳再问郑阕:“你从茅房回来的时候,有什么印象或者有发现什么异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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