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谷雨未至。
一大群的考生聚集在皇城外墙前,料峭春寒也挡不住他们此时急切焦灼的心情。
今天是三年一次的会试放榜之日,也是进入殿试前的最后一个关隘。
考上了便有希望成为天子门生,考不上就要殿前饮恨,再战三年。
辰时到,城墙上开始“咚咚”地敲起鼓来,只得听得“唰唰”两声,丈把长的黄绢从墙头直泄而下,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人名。
人群顿时沸腾,如热水入油锅。
所有等候的人一拥而上,你推我搡,急切地瞪大了眼睛,满怀希望地寻找自己的名字。
榜上有名的,或喜极而泣或弹冠相庆,榜上无名的,垂头丧气,更有甚者痛哭流涕。
正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在五百年前的古代,科举考试是唯一一条能够使底层百姓改变自身命运的道路,比之现代的号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还要难上再难。
杨清笳对于中国古代赫赫有名的科举考试是非常有兴趣的,如果可能,她很想试着考考看。
但很可惜,科举不允许女性参考,她也只能望洋兴叹,遗憾作罢。
此时,得一阁二楼雅座。
四个年轻的公子正围坐于一桌,神态却各不相同。
坐在窗边的年轻人叫李鸿和,是当今文华殿大学士李昐的长子,人称顺天府首才。
他一身锦衣华服,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倒是坐在他左侧的方脸书生一直伸头向窗外看,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宁兄,”李鸿和道:“稍安勿躁,切莫丢了君子风度。”
姓宁的方脸书生闻言有些羞愧,他收回视线不再探头探脑,抬手用袖口拭了拭额头的汗,勉强笑道:“小弟才疏学浅,若得李兄学识万一,此刻也就不忧心了。”
李鸿和这类赞美听得实在太多,连句推谦之词都懒得回应宁文奎,他用眼角扫了眼对面同样稳如泰山,不断地把玩着手中折扇的白衣公子,道:“你看看人家郑兄,现在不也是成竹在胸么,想必此次会试,定是能拔得头筹。”
郑阕才学并不次于被称作“顺天府首才”的李鸿和,但这二人向来在伯仲间,免不得明里暗里较着劲儿,只不过后者家门显赫,故而名气要大上一些。
“呵!”郑阕手腕一抖便“唰”地展开手中折扇,扇面是副色彩饱满的枝头梅花写意,旁边一行极为潇洒隽秀的字——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他不悦道:“成竹在胸的明明是李兄自己,又何必扯上在下呢?”
李鸿和抬手理了理袖口,慢条斯理道:“我们今日不妨赌上一赌,若会元是你,我便将这‘顺天府首才’的名号拱手相让,并且包下这得一阁替你做三天的流水宴。若会元是我,那你今后就离我妹妹远点!”
这话若是让旁人听见,难免要觉得这两人太过狂妄,会试成绩还未出,便敢拿这会元作赌,不知是大言不惭,还是稳操胜券。
“你!!!”郑阕怕案而起,怒不可遏。
他的确是对当朝文华殿李大学士府上千金李溶月有意,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况她又出身名门,才貌双绝。不过这李溶月一直对郑阕不冷不热,郑阕偏偏又跟她哥哥李鸿和一时瑜亮,如今李鸿和拿他厚脸皮追求自己妹妹公然说事,倒真是让他下不来台。
方才一直未出声,坐在李鸿和右侧一身浅灰布衣的书生见状,好言劝道:“大家都是举子,以后若入了阁也算同僚,还是同期,何必伤了和气。”
李鸿和闻言调转矛头,挖苦道:“达则,你总当这和事佬儿还真不嫌累,有这闲工夫不如在皓首之前考上个贡士,否则就算我日后入朝为官想帮你一把,你也是烂泥一摊,扶不起来的阿斗。”
钱济表字达则,是这四人中出身最低的一位,李鸿和自不用说,郑阕再不济父亲也是个从八品翰林院典籍,就连宁文奎一介白衣亦是富贾出身颇有资财,只有他自己是个无钱无势的寒门子弟。
“那我还得谢谢逸元,不然依我这资质,想谋个一官半职,怕是难如登天。”李鸿和表字逸元,钱济是这四人当中年纪最长的,他已经习惯了李鸿和的脾气,尽管被人奚落,也丝毫不介意地笑着道。
钱济总是这幅老好人的模样,李鸿和甚觉无趣,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郑阕却是看不惯,出言讽道:“在座各位如果论‘真才实学’,谁能比过李兄?毕竟也不是人人都会写风月话本的。”
李鸿和闻言未有丝毫气恼,反而扬声大笑道:“我呢,最擅一心多用,写写话本,喝喝花酒,权当打发时间了,倒不似郑兄头悬梁锥刺股这般刻苦,毕竟啊,读书考功名这种事情,还是要靠天分的……”
“哼!”郑阕不屑道:“依我看李兄写这些个风云话本的天分倒真真天下无双的。”
“郑兄谬赞了,”李鸿和道:“区区雕虫小技,有幸得圣上金口一赞,惭愧惭愧……”他嘴里说着惭愧,却是满脸的嚣张自得,看的郑阕牙根直痒痒。
两人眼光一触便一阵电光火石,眼看这二人即将再度吵起来,李鸿和先前打发去看榜的小厮回来了。
那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上楼,边跑边道:“少爷!少爷!您高中会元啦!你中会元啦!”
整个二楼顿时议论纷纷,没一会儿,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全都过来道恭喜,口中称赞顺天府首才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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