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澹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在摇摇晃晃的烛火映照之下让陈师傅看的不那么真切:“这件事儿,跟我的胞弟有关。”
之后,毓澹用了半个多时辰的光景跟陈师傅将这个白瓷碗的来历说了一通,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毓澹的同胞弟弟,所以毓澹在说的时候屡次陷入悲痛当中不能自拔,所以陈师傅在向薛伯勇和蔡巡捕转述的时候,稍稍条理了那么一点。
这件事情要从头说起,其实毓澹早在清帝逊位那一年就嗅到了一丝气味,然后举家搬到了右河这地界上,靠着殷实的家底置办了这么一套丝毫不亚于京城王爷府的宅子。
因为毓澹在宗室里还算是那种说的上话的,所以一直以来也跟那些流落各地的宗室成员保持着一定的联系,包括宗社党成立以及覆灭都被毓澹看在眼里。
正因为如此,各路流亡的宗室成员都想来投靠毓澹,但是无论是哪位宗室成员,来找毓澹,毓澹也仅仅只是会给予一定的资金帮助,绝对不会收留其在自己身边,包括此时跟着毓澹的楚渊也是如此。
而在当时流落各地的宗室的成员不断有人被暗杀、被各种由头捉拿,能够活下来的宗室成员也是各种夹着尾巴做人,就像楚渊那样,改个名字忘记自己宗室成员的身份才得以保全的人也不在少数。
或许就是因为毓澹对所有的宗室成员保持一定距离的原因,毓澹不仅仅躲过了各种困境,反而在右河这个地界上混的风生水起,非但没有夹着尾巴做人,反而还活脱脱过出了一副原本满清王爷的生活。
对于这一点,陈师傅是打从心底里感到佩服,有的时候人想要保全自己,就得不能顾及那么多人情,就算是血脉亲情也是如此。
但是毓澹唯独对自己的同胞弟弟照顾有加,毓澹的弟弟叫毓臣,是毓澹同父异母的兄弟,虽说是毓澹继承了自己父亲的爵位,但是却并没有对自己这个曾经跟自己争夺爵位的弟弟下手,反而在父亲过世之后对自己这个弟弟更加的照拂,那才真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可偏偏毓澹这个弟弟又不是什么善茬,早在京城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哪怕是从京城逃难出来,也仍旧是保持着原本在京城里的那副做派,就差出门横着走了。
毓澹没办法,只好跟在毓臣屁股后面这一通擦,硬是靠着毓澹那无与伦比的手腕千方百计保毓臣周全。
可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毓臣就算是知道自己哥哥所做的这些事情,可仍旧是止不住的想要出去胡闹,曾经又一次甚至差点闹到租界领事头上。
从那次之后,毓澹跟毓臣大吵了一架,然后将毓臣锁在了家里,给毓臣禁了足。
可是,就在毓澹以为毓臣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反思一下的时候,给毓臣送饭的下人着急忙慌跑来告诉毓澹,毓臣跑了!
这可急坏了毓澹,毓澹连忙跑到毓臣房间里,结果真的看到房间里半个毓臣的影子都没有,后窗虽然锁着,但是却被毓臣砸出了一个大洞,看样子毓臣就是从后窗溜走的。
发现毓臣跑了的毓澹那叫一个着急,连忙让家里的所有下人都出去找,但是找了整整两天,所有毓臣经常去的地方,包括各种地下赌坊、勾栏都找遍了,甚至连毓臣金屋藏娇的隐宅都找遍了,可就是找不到毓臣。
但是毓臣藏在隐宅里的女人跟毓澹说,毓臣跑出来之后曾经去找过她,不过着急忙慌的也没顾上坐一坐,从宅子里的暗格拿了一些东西然后就又跑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还说有人要杀他,让她不要跟任何人说他来过。
毓澹一听,当时就急了,连忙问那女人毓臣往哪去了,拿了些什么,可是那女人看样子也不是个什么正儿八经的主儿,一问三不知。
陈师傅听到这里,还顺口问了一下那女人的名字,毓澹想了一会儿,说叫乌拉还是叫呜哇啦来着,反正不是什么正经名字,指不定是从哪个窑子里带出来的。
而后,就在毓澹带着人灰头土脸的回家的时候,却在宅子大门前发现了陈师傅眼前的这个白瓷碗。
虽然这个白瓷碗的确质地上乘,但是却没有到让毓澹一眼就看上的程度。
可是,也不知道那天毓澹哪根筋搭错了,阴差阳错的将这个白瓷碗带回了家,搁在了床头上。
就在将这个白瓷碗拿回来的那天晚上,怪事发生了。
往常毓澹晚上睡觉是不怎么做梦的,但是就在白瓷碗进家门的当天晚上,毓澹做了一个梦,一个相当诡异的梦。
毓澹梦见一个黑糊糊的人影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走进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弟弟毓臣!
毓臣浑身上下被烧的焦黑,只剩两个眼珠子能动弹,看上去别提多吓人了。
在梦里,毓臣告诉毓澹自己已经死了,尸体就在他带回来的那只白瓷碗之中。
毓澹当时就吓醒了,坐起来之后无论怎么睡都睡不着了,坐在床上硬生生熬到天亮。
第二天,毓澹托人找了一个比较灵的神婆,结果神婆说,那是他死去的弟弟在给他托梦。
毓澹对神婆的话将信将疑,再怎么说人的尸体也不可能藏到一只白瓷碗里不是,所以第二天晚上,毓澹再次睡下,结果又梦到毓臣了。
毓臣还是像昨天晚上一样,跟毓澹说自己已经死了,尸体就在那白瓷碗里。之后的一连几天,毓澹做的梦都是如此,最后毓澹不得不相信自己弟弟给自己托梦的这一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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