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白皙的手分开内室的帷幔,一个年逾弱冠的男子,坐在木质轮椅上被小厮推出来。
男子肤色苍白,面颊上挂着一抹病态的潮红,未曾开口说话,就先用帕子覆口,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小厮对此早已见怪不惊,淡定地伸手帮他拍背。
“少爷。”钱金上前行礼,面露关切地说,“您身子不好,真不该在这个时候入京,京城秋天最燥,怕是对您的身子不好。”
“京城这边事情太多,祖父年长,父亲公事缠身,也只有我在家是闲人一个,还能分得出功夫来跑一趟。”男子声音温润,语气很是平淡,似乎对自己的身子并不在意。
“这边的事儿再要紧,也没您的身子要紧。小的弄了些供上的血燕,最是润肺滋补,您吃吃看,若是吃着有好转,小的就再给您送来。”
“有劳你费心了,我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儿,从小到大什么法子没试过,从来没有见效的。”
男子换了块手帕,再次掩口咳了几声,摆手道,“咳了这么多年,也早就习惯了,倒是辛苦你们,每次都看着我咳,一个个脸色比我还难看。”
“金掌柜有事就赶紧回,少爷等会儿还得喝药呢!”小厮突然冷冷地开口说。
“是,是。”钱金不以为杵,对男子道,“安大姑娘刚才来当铺了,要了近五年的账册,小的按照您吩咐过的,把所有账本都放进去了。”
男子微微颔首,自己却突然低声轻笑,“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少爷,该吃药了。”小厮一直盯着墙边落地的时辰钟,见两个指针重叠交错。马上扭头看向男子。
“罢了罢了,我回去吃药。”男子露出个无奈的笑容,“钱金你回去吧,这几日就在当铺待着,其他事先放一放。有事的话就送信过来,你暂时就不要过来了。”
“是。”钱金目送男子消失在帘幔后面,隐约听到个好听的女声,语气亲昵地嗔怪他不爱惜身体。
这样的语气和态度,着实不像是一般的侍女,可是少爷自幼身子不好。也并未听说已经娶亲,这女子的身份,不免让他心生好奇。
他还想侧耳再听清楚些,但小厮已经从内室出来,依旧是板着一张脸,冷冷地说:“钱掌柜这边请,我送您出门。”
钱金收起自己探究的心思,跟在小厮身后离开四合院。
连每日雷打不动的午睡,徐氏今天都一直都辗转未能成眠。最后干脆披衣起身。
“太太昨晚就没睡好,午觉怎么也只睡了这么一会儿?”念巧听到响动进来,伺候徐氏穿衣穿鞋,看着她略有些泛青的眼圈。不免担忧地问,“您可是哪儿不舒服,奴婢着人去请姜大夫好不好?”
徐氏摆摆手,就着她的手喝茶润了润嗓子。“叫陈妈妈进来回事儿吧。”
念巧见状不敢再劝,出去叫了陈妈妈进来,将徐氏的情况提点了两句。
“太太。”陈妈妈也觉得徐氏的精神不太好。忧心之色溢于言表,但也知道她的性子,知道劝也没用,便说起正事道,“这两天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儿,都是些日常琐碎,老奴捡着跟您说说。”
“之前老太爷吩咐做的新衣裳已经都做好了,只等太太您过目之后,便分发到各院各人手上。姨奶奶今个儿出城拜佛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老太爷、老爷,三太太和大姑娘上午去褚家吊唁,午饭前回来的。大姑娘下午又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又出门了?”徐氏闻言皱眉,“最近怎么总往外跑。”
“谁说不是呢!”陈妈妈陪着笑说,“许是大姑娘以前一直在家拘束惯了,这会儿管得松了,便总想着出去玩儿了。”
“叫人去传个话,让她回家了便来见我。”徐氏神色微微不悦地吩咐,自有小丫头领命去了。
“老爷现在做什么呢?”徐氏坐累了,换了个姿势歪靠着,右手抚着已经微微显怀的小腹。
“老爷在慕香屋里用的午饭,这会儿应该是在歇午觉。”陈妈妈放缓了声音说,边说边小心打量着徐氏的神色。
“你也用不着小心翼翼的,我早知道他定在那边,不过多嘴问一下罢了。”徐氏面色淡淡的,眸中却还是闪过几分失望。
安佑德是什么德行的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但有些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报以不切实际的奢望,等待她的只有一次比一次的失望,如今已经连失望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徐氏半靠着软枕闭目养神,沉默不语。
她最近虽说不管家事,但是家里的大事小情,心里都还是有数的。
刘氏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小事处置的妥当,大事也不自己做主,都趁着早晚的时候来念叨念叨,找她拿个主意。
按说最近日子应该过得十分舒坦,但先是安锦如退婚,然后又得知褚老爷子过世的消息,然后二房又延误了行程……
一切一切事情,都与她记忆中的对不上号。
这样积少成多起来,让她原本还算踏实的心越发不确定起来。
所以自从得知安佑清打发人送信会来,说要晚几日才到京,她原本不错的心情顿时被搅作一团。
陈妈妈对此十分不解,安佑德虽说不太上进,可到底是嫡长子,也没出过什么大纰漏。
徐氏膝下有两个争气的儿子,如今又再度有孕,安老太爷对她很是满意,这些年也一直由她主持中馈。
且不说这些算不算是功劳,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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