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眼睛。
他想了想,“那再来一个可颂?”
正打趣的时候,他的黑咖啡和我的抹茶拿铁都来了。我浅浅地抿了一小口,抹茶的口味独特,配上香醇浓郁的牛奶,味道简直美妙极了。
就在我一脸满足的时候,石越卿忽然转了话题,问我道:“小满,你圣诞假期回不回家?”
我想都没想就摇头:“不回啊,圣诞假期太短,就只有一个月,一折腾的话什么都干不了了。”
他皱起了眉头。
“可是你暑假不是也没回去?”
我记得刚认识石越卿的时候,是在九月份初,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开学了。我并不记得自己跟他说过暑假有没有回家的事情,不过他说得没错,上个暑假我确实没有回去。
“嗯,暑假的时候我去参加了一个很短的音乐节,之后就想着留在这边好好练练琴。”
正说到这里,奶酪蛋糕上来了。我瞬间精神起来,拿起叉子就挖了一口送进嘴里。
石越卿抬眼看我,接着说道:“小满,那你爸妈呢?你暑假不回去,你爸妈都没意见吗?”
我说:“我爹本来还算严格,结果我来了伦敦以后,他宠我上天,我说什么是什么,只要一撒娇什么都有了。至于我妈……我妈生怕耽误我的学习,我理由这么充分,他们俩怎么会不同意呢?”
他笑起来,问我:“你爸妈都是做什么的?”
于是,在那一顿早餐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都在同石越卿说着我的家。
我家是很平常的家庭,简简单单,却很和睦。我妈是银行职员,从刚毕业的时候起就在大连银行上班,现在做到了一个小经理的位置。我爹是教数学的,对学生十分严厉,经验丰富,声名在外,他的弟子们都怕他。
我算是他的弟子里最顽皮捣蛋不听话的一个,然而他却拿我并没有什么办法。
我父母是经人介绍认识的,我妈说我爹是那个年代里北京师范毕业的高材生,她还有点担心自己文化水准不够,人家看不上她,没想到最后能成。
可见缘分往往都很难说。
我妈虽然只是会计,但是银行里每个月都要考试,她的压力不小,所以一直是我爹带着我。我爹后来跟我说,他也曾经想过让我爷爷奶奶帮忙,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担心老人带孩子会过分溺爱,容易把我惯坏。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石越卿眉心微皱,略有些动容,似是想到了什么。
“嗯,我觉得我爹说得可能也不绝对,”我拉着他的手,冲他笑,“你不就是你奶奶带大的?也没有被宠坏啊。可见有些事并不能一概而论。”
我们这时候已经吃完了早饭,因为这里距离海德公园并不远,我们决定溜达过去。十一月中旬的伦敦,尽管天气晴朗,却已然有些凉飕飕。我们手拉着手,许是石越卿觉得我的手太冷,他忽然停了下来,用他的手掌为我搓一搓,然后抓着我的手一起塞进了他的大衣兜里。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衣兜挺深的,我的手被他的大手护在里面,瞬间里就感到暖和了不少。
“我奶奶跟一般的老辈儿不大一样,她……”石越卿顿了顿,表情有些若有所思,“她很明事理。”
他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眼神里不知不觉地就带着一些暖意。
我说:“你奶奶一定教了你不少东西吧?”
他点头。
“她是会弹钢琴的,当然弹得跟你差得很远。”他说这句话时,侧头看着我笑,“她只是很喜欢古典音乐,所以我从小也跟着听了挺多的。第一回听你弹琴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想到了她。”
我侧头去仰视他,他望向地面,似乎在想很久远的事情。看到他这幅模样,我不禁想起之前岳溪同我说过的话,想到他的家。我记得岳溪跟我说,他奶奶是他上大学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候他独身一人,跟父亲又关系尴尬,最亲的人在千里之外去世,他得是什么心情呢?
我其实之前就曾想过,石越卿他这么年轻,就养成这样稳重寡言的性子,估计成长的过程中一定也经历了不少事情。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心中一方面有点感激,觉着正是那些坎坷的过往才将他塑造成如今这个令我喜欢得五迷三道的样子。然而另一方面我又有些心疼,我想他要一个人去克服许多困难,还要面对最亲的人离去,他该有多么不易。
他这时正在海德公园租自行车的地方提车子,我站在大路旁边等他。远远地望着他的背影,我心中有莫名的感情呼啸而过,温暖了我的四肢百骸。
当石越卿推着两辆自行车走过来的时候,我还在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他伸手在我眼前晃晃,将一辆车子推到我面前来。
“怎么这样看着我,在想什么?”
我看进他那双带着笑意的黑眼睛里,又看到他那两根威风凛凛的龙须眉毛在我的眼前微微颤动。我轻轻吸一口气,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露水香的气息笼罩在我的身周。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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