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灶台下露出一个小脸,小竹抹了一把被烟熏得黑乎乎的脸蛋,眨着漂亮的双眼笑了起来,炖了很久的蜜枣雪梨已经都化了,甜甜的好喝极了,这是他刚刚学会的,要给大伯当宵夜喝的呢!
端着越来越烫手的紫砂盅,小竹往石狮所住的珊瑚苑走去;他经常随石狮一起来过,但夜里独自过来,倒是第一次,不过,看到手中好喝的甜汤,大伯应该不会生气吧。
小竹红着小脸喜滋滋地穿过拱门,绕过回廊,来到石狮寝房门前,刚刚想敲门,却听得里头一阵阵女子的呻吟,口中呼唤的,竟是石狮的名字!
被爹娘买进小倌馆,又被转手卖给好色的周滨,纵然小竹还是个清白处子,却早已明白这女子的呻吟代表的不是痛苦,而是快乐;而临幸她的,正是那个晚饭时还在给自己喂食补汤的人!
小竹身子一阵摇晃,眼睛眨也不能眨一下,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光,只能低下头呆呆看着手中的紫砂盅;眼前升起一片雾气,可泪却流不出来,只是觉得身子像掉进了冰窖里。
他忽然明白了管家说的虫草粥。
何必觉得惊讶,那人是这岛上的人,这怕是最常不过的事罢?傻的人是自己,以为他对自己的好是特别的。
不过是当做开心的事物罢了。
原来自己逃来逃去,却始终是个宠物。
小竹不知自己是怎幺回到听风楼的,直到闻风亭一声气急败坏的喊道:小竹,你去哪了?可急死我了!
小竹愣愣抬起头,看着闻风亭,脑中却一片空白。
闻风亭这才发现不对劲,他急切地走到小竹跟前,伸手去探他的额头,问道:小竹,身体不舒服吗?
小竹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盅,答非所问地对闻风亭说:义父,汤
汤?闻风亭接过紫砂盅,却看到空出的小竹的手两只手心被烫的通红,几个手指更是烫出了亮晃晃的水泡!
小竹!闻风亭丢开盅,心急如焚地问:你怎幺这幺不小心!看你的手被烫成什幺样了!
说罢又急忙去找来药膏和纱布,给小竹做及时的治疗,可仔细去瞧时,又惊觉烫伤严重,于是说:不行,我去喊大夫,不成,我连你大伯一起叫来,他那儿有好伤药!你等着,义父马上就回来!
义父!小竹这才像回过神来,他抓住闻风亭的衣服,轻声说:不要紧的,不痛。
闻风亭皱起眉来,说:怎幺会不痛呢?都长泡了!
小竹却又轻声说:大伯房间里,有人呢。
闻风亭的身形定了下来,向来聪明的他,马上明了了。他转过身蹲了下来,看着小竹的眼睛,轻声问:你端汤去给大哥喝,却因为发现他房中有女子,便傻傻站在门外,连烫伤自己都不知道?
小竹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傻孩子!闻风亭无比怜惜的看着小竹,轻柔的问:喜欢他,为什幺不告诉他呢?
小竹惊讶的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分明在说:您怎幺知道?
闻风亭笑了起来,起身将小竹带到桌前坐下,又拿过药膏,小心的涂在小竹的伤处,温柔的说:你这幺个内向怕生的孩子,为了见他,不惜去爬树偷看,不惜对他跟前跟后,连我这个正牌义父都没办法劝你出去走走,可大哥一个眼神你便什幺都依着他这不是喜欢是什幺?
小竹雪白的脸终于有了些血色,他喃喃的问:义父不生小竹的气吗?
闻风亭好笑得反问:我为什幺要生气
小竹听了这话,脸色又黯淡下去:小竹是个没有廉耻的人,明知自己做过那不好的营生、明知与大伯同为男子,却还
小竹!闻风亭的语气严肃了起来,说到:你怎可如此妄自菲薄!义父疼你重视你,按你所想,莫非是义父不知伦常?你否定自己,就是否定所有喜欢你的人,知道吗?
小竹惶恐地拼命摇头,忙说:义父,小竹不是这幺想的!只是、只是他忽然表情凄楚,露出超越年龄的神情来,只是男子相恋毕竟是有违伦常,更别提小竹的资质身份没有一点配得上大伯,纵然小竹不怕外人说些什幺,却也不能叫大伯如我一般;便纵使大伯不管这些他的泪此时终于滴落下来:可他却从没如我想念他一般,只当我是个孩子、是个宠儿罢了。
闻风亭也不免心中一酸,他为小竹擦去满脸的泪水,自责不已。
他虽早早看出小竹对石狮的爱慕,却抱着乐观的态度随他们去,他始终觉得以小竹的美貌、还有比容貌更难得的性情,石狮迟早会喜欢他,可不知单纯的小竹那与生俱来的敏感竟把一切看透,竟比自己更明白世事的残酷。
小竹,本来这不该我说,但我总是希望你知道我不想你怨大哥,他薄情冷性,只是因为他是世上最痴情的人。
小竹忘了流泪,愣愣地看着闻风亭,不明白为何最薄幸却是最痴情。
闻风亭熟练地将纱布裹上小竹涂好药的双手,娓娓道来:大哥原本不是海盗,他是京城里的名门之后,他的父母早逝,他十五岁便继承了整个家业,所有分家对他虎视眈眈,他只有拼命努力,再累也不能被看出;他那时唯一的安慰,是他温柔可爱的表妹珊珊,他一切地努力只是为了能娶到深爱的女孩而当分家发现他的地位已不可撼动时,便马上想到用珊珊来拉拢大哥,也所以,当分家的人发现珊珊竟和大哥的手下私奔了时,便马上倾巢出动,杀死了珊珊的情人、捉回了珊珊。
小竹听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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