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喧哗了许久的夜晚重又回归于平静。
只有官衙内院依旧灯火通明。
闻佑在外就闻到了焦味,几乎是用跑的进来,看着明显经过拾掇却还是一眼就能看出烧毁痕迹的院子,脸色冷得能刮下一层霜来。
马柏低头认错,“是我的疏忽。”
闻佑没有理他,大步往产房走去。
只有确定了妻儿无恙,他才有心思去管其他。
一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华如初便知道是阿佑回来了。
他的脚步声就像他的人,沉稳,踏实,步子与步子之间仿佛丈量过一般。
可今日,脚步声乱了。
华如初知道,就算被欺瞒至此,她也无法真的怪他。
看着门被推开,看着他眼里的忧心变为放心,看着他的表情从冷凝变得温柔,华如初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脸上露出一抹让他安心的笑来。
秋谨忙退了出去,不忘将门带上。
“可有被吓到?”
“还好,生气更多一些。”
走近至两人的身体几乎贴上,闻佑将人搂进怀里,喃喃道:“我被吓到了。”
抱着自己的双臂很有力,华如初回抱住他的腰,心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属,所有疲惫袭来,身体里的力气全部泄去。
身子软得要借着他双臂的力道才能站稳。
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华如初才轻声道:“云书动了胎气,陈坚可回来了?”
“回来了。”松开双臂,闻佑将人放开一些,将她的疲惫看进眼里,道:“你去好好歇着,外面的事有我。”
“我担心云书,睡不着。”
“你那日生产足足用了一天,这一时半会的听不着什么音讯。别人信不过,冬菲你还信不过吗?先歇一会,要是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说着话,闻佑将人拦腰抱起放上床,视线扫过酣睡的一双儿女,声音更低柔了几分。“就是为了孩子着想,你也要好好歇着。”
华如初不想让阿佑一边要顾外边的事,一边还要担心她,顺从的闭上眼,想着睡不着也要让阿佑以为她睡着了。
哪想到不过片刻功夫。人真就睡了过去。
阿佑给她盖被子她不知道,亲她唇角她不知道,看了她好一会她不知道。只知道等她惊醒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外面已是微明。
“夫人,您醒了。”秋谨靠在桌子上打盹,听到动静忙走了过来。
“恩,云书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有喜讯传出。”
那也好过听到坏消息,华如初接过杯子喝了几口,又问,“大公子呢?”
“亲自审问抓到的那两人去了。”
正说着,闻佑就推门进来。看到她坐着顿时皱起了眉,“怎么就醒了?”
“做恶梦吓醒的,有没有问出来幕后是谁在搞鬼?”
“问到了。”闻佑的脸色有些微妙。“于青城,你认不认得这个人?”
于青城?默念着这个名字,华如初翻遍自己的记忆也没能找出能对上号的来。“没印象,什么来路?”
“你的祖母是不是姓于?”
华如初猛的瞪大眼,“你是说……”
“那人是这么说的,至于是不是确有此人,可能得去问过岳父才知道。”
祖父家人丁不旺,只得爹爹一个儿子,其他堂表亲和她们家的关系向来不错,过年过节时常有走动,可祖母那边的亲戚……
她真没什么印象。
可就算关系不好,那也是上一辈的事,他要真是想报复,也该去找哥哥才是,怎么就将帐算到她头上来了?
“还有一件事。”
闻佑坐上床,将她的双手合拢在手心紧紧握着,眼神灼灼的望着她,“岳父岳母将你藏得严实,当时的皇上之所以会知道你的存在,并且下那道圣旨,也是因为有人将你的存在暴露了,这一点上,我得感激他。”
华如初心惊到有些心凉,“你是说,有人和我们家过不去,那人还在我爹娘身边?还是说,那人就是于青城?”
“是于青城。”
怎么可能……怎么会……
华家一直与人为善,对没有任何关系的武林同道尚且善待,怎么可能对亲戚反目?
若真是祖母那边的亲戚,又怎么就盯住了她呢?
或者,是她自己无意中得罪了人而不自知?若真是于青城,他又怎么有那么大本事和皇位上那位扯上关系?
“我会查清楚这事。”闻佑抬起她的手亲了亲,“你要不要写信给岳父去问问?”
想到家中现在正忙哥哥的婚事,华如初下意识的就想摇头,可想到那个于青城可能还会对家人不利,咬牙点头,“写,现在就写,秋谨……”
眼光一扫,华如初才现秋谨已经不在屋内了。
闻佑忙按压住她不让她下床,“你说,我来写。”
在阿佑面前不想逞强,华如初点头,想了想,道:“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挑着能说的写上去就是,最主要是问清楚祖母那边是怎么回事,那个于青城是不是真和华家有仇,若有仇,是谁先对不起谁,不将这事弄清楚了,我心里没底。”
“若是理亏的是岳父这边,你打算放过于青城?”
“不可能。”华如初冷哼,“武林规矩,祸不及妻儿,若真有仇,他只管去找爹爹报,这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可他在干什么?将我掀出来暂且不说,他现在是在挑起民乱,按南朝律法,这样的人该怎么处置?”
“诛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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