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祁珍眼巴巴的看着华如初,“嫂嫂,真要走啊?日子定下来了吗?”
“四月二十八到任,大概十八动身,还有些日子。”往后靠着让自己更舒服些,华如初当没看到祁珍眼里的泪,又道:“你不要被外面那些传言吓到,在老夫人面前不用那般战战兢兢的,她也就是看着难相处,心却没有多硬,你用心去和她相处时日久了自然就亲近了,你是魏家长媳,老夫人又只得这么一个儿子,定然是无不为你们好,你何必那般生硬的和她相处?”
“我就是有点怕她嘛。”抹了泪,祁珍也靠了过去躺着,“嫂嫂,你和哥哥就放心离开吧,我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还什么都怕的小孩,一定不会被人欺负了去,就是可惜,我看不到侄儿出生了。”
“你又怎知是侄儿不是侄女?”华如初点了下她额头,“以后总有见面的机会,别说这些丧气话。”
“就是舍不得你走嘛,要是能把我一起带去就好了。”
“傻话。”
左等右盼下,葛榔头的船队总算在四月初八到了。
算着日子,华如初松了口气,还好不会误了行程。
这次来,葛榔头明显瘦了一圈,华如初皱眉,“病了?”
“差点就死在船上了。”手脚还在发软的葛榔头没什么精神,将扶着他的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孩上前介绍道:“这是我大儿子葛壮,葛壮,这就是我常和你说的华三小姐,还愣着干什么,见礼去。”
这礼华如初可不敢受,看了马柏一眼,马柏忙上前将人拉住。“葛大侠,有话就直说,别给我来这套。”
被戳穿了的葛榔头呵呵笑了两声,“三小姐慧如眼炷……”
“慧眼如炷。”华如初面无表情的纠正他。
“对对,慧眼如炷,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原本是打算让葛壮先跟着我跑几年,再慢慢将这事接过去,哪想到我身体会垮得这般快,这次回去恐怕都得受好大一遭罪。能活着到家就是海神保佑了,下次……”
葛榔头苦笑摇头,“我要是不想死在海上。下次是怎么都不能来了,三小姐,我儿子……以后得拜托你多指点指点。”
华如初皱眉,“你今年还不到四十。”
“我也一直觉得我身体好,哪料到这一下就倒了。”
看他不像撒谎。这事也没有撒谎的必要,华如初吩咐夏言,“去请江伯过来一趟。”
“是。”
“那个老老的大夫还在太原?”
“在,要是江伯都说你身体没救了你就认命吧。”
“之前我就已经认命,现在倒是多了个希望。”葛榔头又将话题转了回去,“葛壮还算能干。这些事我以前就没少教他,虽然没随我来过南朝,去收货时却是跟着的。套路他都懂,我再将我们之间的一些规矩教给他,定让三小姐觉得他使起来顺手,不比我差。”
“你这是拐着弯的夸自己呢!”华如初看向脸上尚有几分腼腆青涩的葛壮,温声问。“多大了?”
葛壮知道自己必须得到眼前这女子的认同,他从父亲那里听过太多关于这个女人的话。未见时便心生向往,想像着对方是个怎样长相的人,祁盼能见上一面了却从幼时起便存在的心愿,可真见着了,他才知道自己幻想中的三小姐根本不及本人的一半。
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好,怎么看怎么移不开视线。
可是他不是一个人!容不得他任性。
他身后有一个庞大的家族需要支撑,爹倒了,做为长子,他便是葛家的顶梁柱,葛家需要这份巨大的利润来做许多事,他的那点念想比之这个,什么都算不上。
更何况华三小姐的男人听父亲说是个极厉害的人,华三小姐的娘家个个都是武林高手,这样的女子又岂是他可以高攀的。
葛壮挺直了背,看着像是又高大沉稳了几分。
“回三小姐话,我十七了。”
“虚岁吧。”
“是。”
实岁才十六就要在海上飘了,这身皮也才十八岁的华如初觉得自己同情心开始泛滥了,强行压制住,又问,“一年给我送两次货,你几乎是没有多少时间在家里的,整年都在海上飘,会很辛苦,你受得了吗?”
“三小姐,我没有选择。”
葛榔头听得鼻子泛酸,要是可以,谁又愿意整年都在海上飘,他二十岁开始跑船,去过许多地方,直到遇着华三小姐才算是稳定下来,可既算是稳定了,时间上却没有减少,更因为三小姐买卖越做越大,要的货越来越多而越加忙碌,赚进了大把钱财,发展了家族,自己却是赔进去了二十年。
要说不累,如何能不累,要说不苦,如何能不苦。
难受时甚至想过那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家族,凭什么让他一个人这么累,躲起来什么都不管的心思都有过,可是……他又哪里真能抛下。
现在他的儿子比他更年轻就上了船,这一跑,又得是几十年,自己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儿子全得受一遍,这还亏得是从南洋到南朝的海路上风浪不大,不然性命都堪忧。
可这事谁也说不好,谁知道海上会发生什么事。
要是有得选择,谁又会选择人生中最好的年华全耗在海上。
所以,他没得选择,他的儿子也没得选择。
有孕后情绪脆弱了许多的华如初也跟着红了眼眶,脸上却硬是撑起了一个笑,“累是累了些,可是当你摸着那一箱箱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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