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十章
白洛的双手剑仿佛流淌下月亮的光芒,一双眼睛明亮清澈。剑刃上明明连带着浓稠的血液,却显得依旧无比纯洁。她宛如一轮升起在苍苍蒹葭之上的明月,在阴暗的树林中散发柔和的光芒。
周遭的树林显得一片狼藉,到处是平整的断口。木铎与另外两位三境并肩而站,正是之前销声匿迹负责战争兵器的其中二人。
“逍遥山的弟子们都这么强么……”其中一人干笑两声,然后大口咳着血液。他只是勉强站着了,手中拿着的刀已断成几截。他靠在树干上喘息着,望向木铎的目光显得有些迷惘:
“木小姐,您也——这么强么?”
只是木铎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至少在这个性命攸关空气间都散发紧张气息的时刻。自己这边可战的战力只有两位三境,其余自己这边的二境在第一个回合就被一一废到只能躺在地上呻吟。自然己方有隐藏两位三境作埋伏优越感所造成的大意,但对手实在是——
太强了。
三境内,白洛同阶几乎无敌。
这个曾在逍遥山大师兄口中随意说出的评价,实际上的分量超乎常人想象。在这一代天下十大最年轻一批弟子正处于壮年的时代,最领头者譬如钟正有半步四境,核心弟子中主攻修行战斗的除孟川这类道路奇特的怪人以外均在三境内浸淫了很长一段时间。诸势力对各自及彼此门下众人当然有一套合理的评测方法,而白洛正是稳稳处在三境中的最前沿的那一梯队。这代表着对于天下十大普通三境弟子的完全压制级战力,就算面前的是密政司精英三境与华山核心弟子的强强联手,也能做到不分高下甚至略胜一筹。
此时白洛的面庞或是衣襟并未有伤口的痕迹,只是顺着一双柔荑与剑柄向下流淌的血液实在是太多,脸色也太过苍白。两方静静对峙,远方剧烈的意气波动也不能使他们的目光偏离分毫。
“还要战么。”
突然响起的木铎的声音与她的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但很快又平稳下来。阴影中她攥了攥手里的长剑,然后尽量使声音再平静一些:“这边你走不了的……放弃吧。孟川比你差远了。”
“师兄现在打不过我是真的。”白洛极其自然地带着有些虚弱却依旧强大的声音开口,却似乎有些难以言喻的傲娇。旋即却愈发显出严肃骄傲来:“山主说过师兄天资在逍遥山上只算中人之资,可你等怎知师兄为何可作师兄?”
“……”
“因为师兄对什么都明白——”
“——那家伙明显还在纠结于世事——”
“——他站的更高些,想明白之后还要去做,思考得到的结论要到天下去实行。只是虽然明白还未清楚,他知道北荒民苦,也知道战事一起中原必乱,却是挣扎于两边的生民而立场不坚。所以关于单纯需要想明白看清楚的问题没有他解决不好的比如修行讲课比如剑道,还比如……”
白洛将右手剑遥指对面面色晦涩难明的对手:
“战斗。”
沉默了几个呼吸,风在树林间窸微作响。对面的少女似是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对白洛实力的忌惮被某种更加强烈的一种心情取代:“可惜。舌灿莲花可惜无用。真是白瞎了这般自负的嘴炮。既然对你家师兄如此自信我对本人兄长亦有把握十分,那便看看最终何人能胜何人能,”
她亦再次做起手剑式声音带了些熟悉的轻佻犀利:“先驾临这个战场吧。”
深密的丛林中,陡然亮起剑光如雪。
……
……
“当!”
震音在战场中上反复回荡,孟川与老者的两柄驭剑相撞散发磅礴的气劲。只是还未待老者渐渐施力压过这个毛头小子,孟川就陡然——撤下心神,直接向老者冲了过来!
这一下非同小可各三境间神色各异;须知撤下控制飞剑的实际必须选在无人打扰之时;像孟川这么乱来无异于以心神之伤换片刻时机,是怎么算,也划不来的!
果不其然少年双眸一阵黯淡道道浓血自七窍涌出,似乎脚步也踉跄了不少;然而对手依旧神色漠然,尽全力将那柄挡开白莲的黑色短剑回防至身躯——
“当!”
又是一声鸣响,顿在泥土里的墨城承受下了一剑之威,也使孟川的神色越发萎靡。冲至对手身前的少年左手间已经悄无声息出现了黛眉深紫,没有任何痕迹与烟火气,似乎要穿过他的衣衫肌肉,以封死所有路径的态度,斩下对手的首级。
此时老者放开驭剑的手诀。
他身上的衣衫亮了一亮,然后宛如一头认错天敌的巨兽阖眼欲眠。
孟川的黛眉绕开对手的衣衫。
老者凝眉,怒目,手向身侧抽一柄防身之剑——他身上的袍服在意念驱动下再次亮起;慌张地向黛眉绞裹而去。
然后黛眉轻轻地划过衣角宛如老者的手轻轻落于剑上。
“嗤——”
一切都是极轻极快先后三声几乎同时响起。
黛眉破衣。
老者出剑。
剑锋及肉。
然后孟川退至虫阵中开始大口大口咳血,笑容却是无比灿烂。他拄着墨城,操纵白莲剑摇摇晃晃往自己这边飞。没有人管他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位老者那位被孟川用骄傲与些许放肆有如看自己作品的目光看着的至强三境。
老人身上胸前有一道浅浅的伤口,但那并不是他失去战力的原因。顺着他沉重的喘息声与沉重的目光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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