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她做不到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
脑子里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闻歌就留了个心。也没对辛姨提起,就默默地把话放在了心里。等到周六去温少远的酒店由他指导完作业,这才用一种商量的口吻提道:“小叔,我能不能买一辆自行车?”
温少远在键盘上不停敲打着的手指一顿,侧目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不是说不会骑?”
随着说话声音响起的,是那清脆又熟练的键盘声,错落有致。
闻歌沉默了一会,解释:“a中离家太远,上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不想麻烦张叔每天接送我了。”
声音压得低低的,反倒像是她受了委屈一样。
温少远眼角余光瞥到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低垂着脑袋只露出圆润挺翘的鼻尖时,忍不住弯了弯唇。
想了想,温少远说道:“你不用操心这个。”
可这句“你不用操心”,却让闻歌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是让她别操心老爷子安排张叔每天接送她上下学还是别操心自行车的事……
但见他似乎很忙的样子,闻歌便也没敢继续拿这件事烦他。
坐回自己的小角落,闻歌拿出英语书背读。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坐下来,看着书本上那端正冰冷的字母,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原本已经熟练的单词这会也拼得结结巴巴,她索性停下,忽然就想起他刚才还斜倚在她现在坐着的那个位置上,姿态慵懒地拿着笔在她的书本上勾勾画画,然后毫不费力地就把闻歌觉得看久了都能头疼的难题……解决了。
顺便,还用了很多种“适应”她智商能够理解的……嗯,方法。
……
隔日。
是星期天,温少远鲜少能够完整的,不被打扰的,可以休息的一天。
闻歌上午背完单词和课文,又去做了一套初一上册的数学试题,正准备拿去给温少远看。推开椅子站起身时,一直被她压在书桌下方的包书纸撒了一地……
温少远起得晚,听辛姨说她一大早就回房间用工了,便想着去看一看。
房间门没关,四十五度角敞开,能很清晰的,也很一目了然地看清里面的情况。
窗帘被丝带束起,勾在窗户两侧的墙面上。窗外是难得明烈的阳光,正从窗口透进来,映照得整个屋子明亮又温暖。
温少远推门而入。
闻歌听见动静,捧着书转身看去。
“在干什么?”他走近,拉开书桌旁的椅子坐下。
闻歌指了指刚刚包好的语文书,眉眼微扬,语气却有些沮丧:“我在包书,可是笨手笨脚的。”
笨手笨脚?
温少远看了眼那本有些褶皱的语文书封面,哑然。
随即,他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正被她荼毒的数学书,平整地压出恰到好处的压痕,目光掠过时,目测了一下基本长度,随意剪了几下,便把长度修整得正好服帖。
书脊,封底处更是细心地先折出一个痕迹。沿着这痕迹很轻松地对折,手指轻压住,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把胶布拿过来。
大功告成。
温少远终于淡淡的,有些不太客气地说了句:“手是挺笨的。”
闻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她包的课本和小叔包的课本正端正的放在一起,那优胜劣汰简直不要太明显。
闻歌立刻捂脸,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声音含糊又心虚:“闻歌还小,小叔和我比不羞吗?”
温少远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样反问,微微一怔。那双深邃幽沉的眸子里有笑意漫开,如水波,一圈圈涟漪:“这样活泼些不是更好?还是不顾忌不谨慎不生分的时候招人喜欢。”
话落,他站起身,手指落在她的鼻尖上轻点了一下。根本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下去的意思,声音轻而缓地道:“跟我下来。”
闻歌还坐在椅子上,有些回不过神。
不顾忌,不谨慎,不生分……
原来……他一直看得很明白?
她小心翼翼藏拙,拼命压抑自己原来的性格,尽可能地表现出她的乖巧懂事,以证明她是个完全可以独立自主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去操心的小孩。
父母离开后外婆也接连去世,葬礼过后,她孤身一人在外婆家住了好几天。
明明是熟悉的,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可是每到晚上,她都格外害怕。夜晚这么安静,她会忍不住回想起知道父母离世的消息时,那种不敢置信痛彻心扉的感觉。
就像是有人生生用凿子在你的心口最柔软的地方狠狠地凿开了一个大洞,血流如注。闻歌知道父母职业的特殊,她也设想过,如果哪一天亲爱的爸爸妈妈突然离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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