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我仍旧躺在露台前的沙发上,凝望那一方窄窄的天空。纠缠我多年的梦境已在今天完全变成了现实,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很感激林菲,感激她今天穿上了白色衣裙,感激她在日出时唤醒了我,更感激她温存的微笑和无悔的眼神,我知道,她其实是在帮我,帮我肯定所有荒诞不经的思和已茫然失措的生命。
怎么还没睡?已经很晚了。在我呆呆出神的时候,林菲来到了我的身边,她很美,就像宙斯和勒达的女儿。
我睡不着。我嗫嚅着说,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是吗?说什么?林菲淡淡地一笑,转头望向青幽的长天,是要说你明天就要离开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诧异地问。这是个我自己尚未肯定的想法,林菲却已未卜先知了。
我就是知道。林菲说,该离开的时候,自然就会离开,或许,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吧。
我我开了口,却又欲诉无言。林菲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我们都沉默着,屋顶的绢纱悠悠地飘荡,为我们掩盖了这一段空白的时光。
谢谢你,林菲。在漫长的沉默之后,我说。
林菲笑了,她望着我的眼睛,轻轻地说:我也谢谢你,孟阳。
你谢我什么?我愕然地问。
这两天我过得很开心。林菲说,谢谢你谢谢你给我机会扮演你生命里的一个角色。
噢那那我我想跟她开个玩笑,给她颁一个最佳女演员奖,可是话到嘴边,我却说不出口,我不愿她只是个演员,也不愿看到她的谢幕。
我我明早就回去了。我说,你怎么样?跟我一起走吗?
不了。林菲摇了摇头,我挺喜欢这里,我想,我会在这里住上很长的一段时间。
噢那好,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有些失望地沉默了一分钟,又踌躇着说,我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能回答我吗?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离开美国?林菲问。
我点了点头,殷切地望着她的眼睛,等待着她的答案。
林菲数度的欲言又止,然而终究是没有说出那个神秘的答案。她低下头,沉默许久之后,轻轻地说了一声:太晚了,睡了吧。
那好吧,晚安。我说。
林菲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地掩上了房门。她走以后,我又望见了夜空的一角,星群静悄悄地,闪烁出深邃与迷茫,让我忽然很想知道星空之外的世界是怎样的。我的思荒诞离奇而又漫无边际,而思的结果都是没有结果,于是我告诉自己:太晚了,睡了吧。
可是太晚了会是什么意思呢?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三个字有一些我忽略了的弦外之音,或许它所描述的并非窗外的夜是如何的黑暗,而是那黑暗之中的绝望和无法回头。
当我醒来的时候,飘飘荡荡的白纱在我眼前拂开一个朦胧的清晨,日光柔和,柔和得散不开袅绕的晨雾。我翻身坐了起来,出奇的静谧在屋子里徘徊,我听不见她的脚步,只听见地板上木头纤维剥离的声音。
林菲已经走了,不知何时。我站在阳台上,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东南西北。纵横的小路在氤氲的白雾里逝了踪,路边紫色的小花轻轻地震颤着,也许是暗示着有人走过,又或者,只是因为迷失了去路的风。
那些纵横的小路,终归有一条是属于我的。
我回到了布鲁斯街,不久以后,陈嫣也回来了。在宁静的傍晚,她的笑声穿过铺满了灰尘的玻璃门,敲打在我刚刚睡醒的心上。我兴奋地跳了起来,去到门口,透过猫眼观望着她的必经之路。陈嫣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上了楼,我蹑手蹑脚地开了门,想要给她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她却好似猎豹般机敏地发现了我。
我们在沉闷的空气里呆呆地对视着,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乱发,向着我淡淡地一笑。那是个美丽而多情的笑容,在久违之后,我却觉得有些陌生。我想冲过去紧紧地抱住她,但却不知为何迈不动脚步,只是远远凝望着她,用指节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房门。
陈嫣懂得我的意思,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身边。这原本是件司空见惯的事,我却莫名地又惊又喜。
累不累?我帮你按摩。我把陈嫣按在床上,双手在她的肩头来回揉捏。
陈嫣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的指尖触碰着她温暖而柔软的身体,忽然诞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触摸到真实,也触摸到真实的虚幻。
窗户是半开半闭的,隐约传来唐叔老旧的收音机里满是杂音的爵士乐。有人在沙哑地唱着爱情,我竟为此而怦然心动。我的手不由自地顺着陈嫣的肩膀滑下,插入她的肋间,紧紧搂住了她的腰肢。我已无法控制自己,疯狂地亲吻她,爱抚她,轻轻咬着她颈项上雪白的肌肤,粗野地褪下了她的衣衫
陈嫣的野性却犹胜于我,她翻过身,一把将我推到,扑过来狠狠地撕咬我的嘴唇。这通常是我对她做的事,此刻她却反客为。她的情欲像缠着荆棘的鞭子,狂风暴雨一般地抽打着我,让我疼痛,让我兴奋,让我呼喊,让我惧怕又渴望她的征服
一切过去以后,陈嫣靠在我的胸前喘息,我精疲力竭的手臂环绕着她的躯体,轻轻地抚摸着她潮湿的rǔ_fáng。窗外暗沉的夜色把窗户抹得像一面镜子,让我看见一片狼藉,还有那宰着我也为我所宰的神与信徒。他把一支香烟递进我的手中,我吐出迷惑的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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