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柯看着小圆窗外面的机翼像是刀一样将津城午后的风光斩成两半,机舱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他微微缩了缩双臂,考虑着是不是应该找机组服务人员要找毛毯。
他和王以何的谈话终于在王嫣抱着老水壶推开门的那一刻宣布告终,两人心照不宣地往对方脸上使劲看了几眼,再确认了对方眼里和自己眼里的那么一丝丝紧张之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他们都暂时不会被小丫头发现了,骗人骗得很完美这件事情,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王嫣倒像是完全不在意他们之前谈了什么似的,她笑嘻嘻地和他们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等着那些露水烧开后冲出那壶浓香的普洱,然后在一顿畅聊之后还留下白柯吃了便饭。这让白柯的心头小鹿砰砰乱跳,觉得自己这次真的要攀上人生巅峰了。
不过一直到他离开王以何的大院到机场去白柯白柯本人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王嫣也不像是心急的样子,只是一直微笑着和他说着暑假后再见之类的话。
然后之后白柯便坐在了这架即将起飞的飞机上,机舱内被来来往往搬运行李的客人们塞得满满的。白柯觉得这班航班让他很有种坐上老式列车的感觉。他懒洋洋地看着那些人,好像在想着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那样看着他们来来去去,眼睛里反射着不知名的光。
他又伸出手摸到了那张古书残页。
他其实蛮想找胡红莲谈一谈的,可是他也不知道谈什么来得好。难道非要指着狐狸的鼻子说你“为什么骗我”之类的话吗,白柯觉得这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很难。可能是因为他一度觉得胡红莲是个好家伙,尽管又毒舌又麻烦,但是它确实是个好家伙,最起码从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开始它就没有一般凶灵那种想要伤害自己魂魄的**。而且它在图书馆待了这么久,每天只能看着不一样的人从自己身边经过,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白柯觉得这只狐狸过得一定很寂寞,和他那种天天有人聊天打屁的日子大不相同,不是“没什么朋友”而是“没有朋友”,身为自以为活得挺来劲的新时代年轻人,白柯觉得自己很可怜这只小狐狸。
不过他确实是强行把自己拉进了某个漩涡内。白柯双手抱着脑袋向后靠去。从庞释俭和北派的纷争,猿王和那张不知名的所谓魔令,还有或许与胡红莲没有什么关系的李景东和江南草坟群,还有那天地铁里突然出现的吴卿南,以及最让自己担心的家里那根突然出现的黑色木箭。白柯觉得自从考试周结束之后自己的生活已经完全和正常大学生脱轨了,这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还是……聊一聊吧。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白柯才觉得自己也挺落寞的,原本以为生活中的令师只有自己一个,在带着某种独特优越感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白柯才觉得,其实这不光没什么好优越的,甚至往往一想到这个身份你就会有一种和世界脱离的感觉。好不容易结识了几个令师,又觉得在他们眼里自己总是像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小毛孩。白柯觉得胡红莲是唯一能在这个问题上和自己聊得那么来的,尽管它一直将“山野令师”这几个字挂在嘴边。
魂魄悄然地覆盖在那张连中令上,魂渠里的灵体确实是安静地蛰伏着,白柯尝试着用自己的魂魄去引导它们流动。
魂渠里的灵似乎传来了竭力反抗的意识,但是白柯并没有轻易放弃,他继续输出自己的魂魄,这两天的御魂六相术虽然还说不上什么长进,但是白柯觉得自己耐受的心理能力有了很明显的提高。
“该死……那个老头真不应该教你这种方法……”胡红莲的声音带着幽怨。
“我已经放过梵音了,你用灵魄说话就可以了。”白柯本来想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加冷傲一些,不然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只狐狸。但是没有想到一开口又是拉家常一样的开头。
“哦。”胡红莲缓缓地伏在空中,然后静静地落在前面椅子的椅背上。
白柯就这么和它对视着,两个人相互看了很久,却又都不开口。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尴尬,白柯觉得心里有点涩涩的感觉,他又想起王嫣,那个小姑娘总是用春风一样的微笑轻易化解了所有的尴尬,白柯这个时候也很想要这样的能力。
胡红莲默默地将脑袋转了过去,“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想骂什么就骂吧,虽然我不一定会解释就是了。”
“我……”白柯张了张嘴,然后才发现自己的怨念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他装作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的耳机插入座位旁边的收音耳机孔内,想要掩饰一下自己短暂的失态,“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你说我是个山野令师,我也常常这么觉得。”白柯顿了顿,“虽然知道平台上确实还有很多其他的令师在活动,但我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们。我觉得我以后的生活应该是规规矩矩的毕业,然后考个不一定很靠谱的研究生或者找一份稍微靠谱点的工作,在某个城市扎根打拼,然后结婚生子,偶尔解决一下打扰自己生活的小事情。”
胡红莲看着白柯,这套说辞似乎在王以何那里已经用过了。但是白柯还是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遍,胡红莲突然觉得有点愧疚,像是自己打扰了白柯平凡的生活一样。
“我小时候只是觉得爷爷教的这些玩意还挺好玩的,长大了才觉得我根本不明白它们存在在我身上的意义。我并没有吴卿南那种保护世界和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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