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是李兰芳的小名,和赵云飞同岁,算起来比赵云飞还大两个多月,她家房后就是赵云飞家,前后院住着,他们俩可以说是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家关系也不错,那时候李兰芳的父母经常和赵云飞的父母开玩笑,说:“将来咱两家做亲家最合算,只要把后墙一拆,立刻就变成了一家人。”
两人渐渐长大,也渐渐懂得人事,赵云飞自小性格刚强、少言寡语,每当听到长辈的这种说法,就感到难为情,甚至开始有意疏远李兰芳,而李兰芳明显比赵云飞成熟得早,她反而倒很放得开,有时候还故意亲近赵云飞,觉得赵云飞脸红的样子非常可爱。
在赵云飞家出事后,尤其是赵云飞妈妈杳无音讯的最初半年,李兰芳明显感觉到赵云飞的性格改变了许多,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心里面似乎总是装着数不尽的心事。
七八岁正是缠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龄,而赵云飞,每天除了上学,还要为一日三餐而奔波,若仅仅是忙活一日三餐,事情简单得多,而农民家庭的事务远比城市家庭要繁杂,院子里的鸡鸭猪犬必须照料,屋里屯的粮食要安排,该晒的晒,该碾的碾,该卖的卖,各种农具该收拾的要收拾,那几亩地有菜园、有水田、有旱地,不能让地荒了,荒了会被村里人笑话……
生活的重担突然压在如此稚嫩的双肩上,那需要多少个劳累的白天和孤寂的夜晚才能够变得坚强,手上磨出的血泡要挑破多少次才能让更加年幼的妹妹不至于挨饿受冻,刚毅的他从未因此而掉过一滴眼泪。
赵云飞的坚强李兰芳全都看在眼里,初始萌发的少女情怀在不知不觉中已全部系在这个倔强的少年身上。
……
此时雨点越掉越欢,赵云飞一路奔上坡顶,远远地看见李兰芳背着一大筐猪草正走到坡下的打麦场边上,这时有一颗杏核大小的雹子“啪”的一声砸在赵云飞身旁的石头上,冰碴四散飞溅,赵云飞心里一惊,知道这仅是前奏,冰雹随时都可能会铺天盖地的砸下来,急忙深吸一口气,顺着山坡小路,仿佛脚不沾地一般奔到李兰芳面前,把被猪草筐压弯腰的李兰芳吓了一跳。
“你干嘛呀?跑这么快?吓死人不偿命?”李兰芳一脸娇嗔地说。
赵云飞一把将猪草筐从李兰芳肩头扔下去,拉起她的胳膊朝着村子方向一边跑一边说:“有冰雹,快往家跑!”
“啪啪”两声爆响,又有两粒冰雹在他们身边碎裂,把李兰芳吓得花容失色,这才知道情况的严重性,四顾一望,急中生智,指了指西面说道:“来不及了,咱们去打麦场!”
赵云飞此时也在心里打鼓,他们离村子还有很大一段距离,这时候往家跑是极为危险的,很可能连村子都没进就会被冰雹砸伤,而四外又都是田野,根本就没有能容身的房屋,经李兰芳这么一提醒,赵云飞立即恍然大悟——打麦场上有许多像小山一样的麦秸堆,那里是附近唯一一个能够躲避冰雹的地方。
乌云四合,风飙云涌,赵云飞拉着李兰芳向打麦场跑去,很快他们就跑到了最近的一堆麦秸前,他俩顾不上缓口气,一起动手迅速在麦秸堆上掏出一个洞,赵云飞让李兰芳赶紧钻进去,李兰芳却咧着小嘴说:“我的头发怎么办?”
赵云飞一边脱下身上的白褂子七手八脚地裹在李兰芳头上一边说:“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臭美?”随手把她推进麦秸洞,自己也随后钻了进来。
外面“噼里啪啦”冰雹砸地的声音响成了一片,大雨也随之倾盆而下,狂风把他俩拽出来的麦秸吹到了坡顶,转眼就没了踪影。
尽管麦秸洞里面远没有家里舒服,不过要是与被冰雹砸相比,这个麦秸洞简直就是天堂了。
李兰芳微微喘着气,刚才的紧张和忙碌还没有让她完全平静下来,眼睛盯着赵云飞近在咫尺的后脑勺说:“幸亏你过来接我,要不然这会儿我恐怕已经被砸了,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赵云飞面朝外坐着,“嗯”了一声没说话,这么狭小的麦秸洞挤着他们两个人,这让他感到有些局促,下意识地往外又挪了挪身体。
李兰芳觉察到了赵云飞的小动作,抿着嘴儿笑了一下,说:“你们挖到田鼠了吗?”
“挖到了!”赵云飞回答。
“挖到的粮食多不多?”
“还行吧,有小半袋玉米粒。”
李兰芳拽了一根麦秸秆放在嘴里一边嚼着,盯着赵云飞黑乎乎的后脑勺问道:“小吉他们应该没赶上冰雹吧?”
“嗯,挖田鼠的地方就在村边,他们应该早就进村了!”赵云飞回答。
李兰芳的眼睛在昏暗中闪闪发光,沉默了片刻,拿掉嘴里的那根秸秆,然后轻声说:“你转过身来坐着吧,我这样对着你后脑勺说话有点儿别扭!”
赵云飞愣了片刻,然后才瓮声瓮气地说:“不转了,那样腿不好放。”
李兰芳听了赵云飞这句话,捂着小嘴偷笑了一下,说道:“你瞧,雨水都快淋到你身上了,你往里来来不行吗?”
赵云飞“嗯”了一声,身体却没动,这个洞过于狭小,他若是再往里面挤,势必会靠到李兰芳身上,那样的话他会感到很尴尬,很不自在。
李兰芳噗嗤笑出了声,大声说:“你倒是动一动呀,你难道还怕我?我又不是白骨精,能吃了你?”
此时虽然看不见赵云飞的脸,但李兰芳已经知道他肯定是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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