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两夜的颠簸,直至第三天早上八点钟,火车终于达到终点,岭南省的省会,江州站。
陆东考上的是岭南大学,岭南是我国经济最发达的省份之一,与陆东的家乡潼川省相邻。相较潼川省,岭南经济更发达,教学资源更丰富。全省共有九十多所高等级院校,其中,岭南大学是历史最悠久的综合性大学。
刚下火车,就看到一群学长学姐拉着横幅在迎接新生。陆东提着大包小包行礼,上了学校的客车。
一路上,望向窗外,陆东回忆起自己的大学生活,他毕竟在这座城市读了四年书,看着周围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渐渐融入了进去,想着重走一遍自己的人生,心头是越来越兴奋。
客车走走停停,过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大学门口。放眼望去,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当陆东站在大学校门外时,不由自主的松开双手,任由大小包行礼掉在地上。他凝视着校门上这幅写着“岭南大学”四个字的牌匾,身后仿佛万丈光芒,预示着自己这颗重生的新星正在升起。
陆东张开双臂,自言自语道:“从今天开始,老子要活得潇潇洒洒!”
“这位同学,请让开,别挡路!”
“白痴?”几个路过的女生看了陆东一眼,掩嘴笑着。
“你干什么?捡起来!”陆安民感受到旁人嘲笑的眼神,低声斥责陆东道:“你小子又发什么疯?”
这可不像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的举动,陆东才发觉原来心中那颗年轻的心依旧存在,急忙理了理衣服,提前大小包踏进了校门。
校园里路树成荫,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公园。每隔着百米的距离,在大树下就会有不同学院的报名点。陆东想也不想就领着父母踏上台阶,朝最东边走去,道:“经济管理学院在最右边的篮球场。”
还没走出两步,就见一个外表硬朗的年轻小伙在几人面前站定,这小伙一米八五的个头,比陆东高了十厘米,体格强壮,他笑着说道:“陆叔,阿姨,你们来了。”
“这不是秦胜吗?”李萍笑着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和我们一起?”
“我妈订票的时候记错日期,我就来早了一天。”秦胜说着,猛地拍了一下陆东肩膀,算是打过招呼,对陆安民说道:“陆叔,把行礼都给我提。”
陆安民也不推脱,把行礼递给秦胜,道:“你们两个在大学里要互相照应。”
秦胜和陆东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班同学,两人都把对方当成最好的朋友。秦胜从小身体强壮,因为他父亲自称是在少林寺学过几年功夫,从小就教秦胜打拳。在初中的青春叛逆期,秦胜与陆东经常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同学打架,打着打着差点就成了问题少年,李萍和陆安民没少为这是操心。
没想到在初三那年,秦胜父亲死于工伤,陆东陪着秦胜连续守了三晚上的灵,待他父亲下葬后,秦胜仿佛变了个人,对陆东说:“我爸死了,以后我家就只能靠我,我不能再这样到处惹事,要不然我妈老了靠谁啊?”
叛逆期本就是个短暂的经历,加上秦胜与陆东本质不坏,这件事给了两人不小触动,仿佛一夜间就懂事,不再到处惹事,专心读书,考起了不同的高中。
两所高中相隔不远,每当放学后,还会聚在一起打球。秦胜与母亲相依为命,只能靠着母亲微薄的工资养家,陆东每个星期总会拉秦胜到家里吃饭。李萍知道秦胜家里的难处,每当秦胜来家里,都会做很多菜,让他吃个饱。高中三年,两人埋头读书,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只不过秦胜是法律系,陆东是管理系。
在陆东的记忆里,大学毕业后,秦胜先当了两年律师,然后结婚生子,没多久就辞职下海经商,在另一座城市生活。
每逢节假日,陆东都会与秦胜通电话,当问秦胜过得好不好的时候,他总是说,好,好,还行。
随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陆东再也没有见过秦胜。直到三十岁那年,却传来了秦胜的噩耗。陆东连夜赶往秦胜所在的城市,才知道他这几年做生意失败,欠了一身债,他的四岁小孩,又得了重病,需要一笔钱做手术,秦胜被逼无路,只能去打地下的拳赛。
最后,被人活活打死在擂台上。
陆东见着秦胜最后一眼是在殡仪馆里,他家就连处理后事的钱都没有,只得给秦胜在宁州买了块墓地,凑了五万块钱,把秦胜儿子的病治好了,可不能照顾孤儿寡母一辈子。陆东最后听说,秦胜的妻子嫁到了外省。
最可悲的是秦胜年幼小孩改了姓,不再姓秦。
为了这事,陆东失眠了一个星期。
秦胜见陆东皱眉盯着自己发呆,问道:“你呆在这里干什么?”
看着眼前笑容阳光灿烂的秦胜,陆东根本笑不出口,他真的很想问秦胜一句:“为什么你当年有困难,不来找我?为什么去打黑拳?”
“走!”秦胜伸手去拿陆东手上的行李袋,可陆东却越抓越紧。突然,陆东松开手,秦胜失去重心,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陆东回过神来,他心头暗暗说道:“我重来一次,不仅自己要活得潇洒,更不能让朋友过得那么悲惨!”他舒展眉头,知道自己能改变这一切,指了指地上最大包的行礼,说:“我爸的东西轻,这包重,小qín_shòu,你来提!”
“qín_shòu?”李萍皱眉头道:“陆东怎么这么没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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