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很轻,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扉间也确实想要把这句话说给曾经的自己听。
他以为自己可以游刃有余地保护好泉,但是事实并非如此。一想到她可能面对上宇智波斑那样琢磨不定、连自己和大哥都无法单独打败的对手,他就后悔自己冲动的决策。
他一向冷静,但在面对泉的时候,做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会情不自禁地答应她的请求,不忍心拒绝她任何的邀请。简直就如着了魔一般,他开始犯孩子都不会犯的错。
这样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该发生——他不该靠近佐藤泉,不该和她发展成那样暧昧的关系,给了她太多希望,让她产生了不切合实际的想法。现在要断掉这样的关系,未免显得绝情,还会伤害到她,但是不断掉这样的关系,伤害可能会更大。
扉间捏紧了刀柄,在夜色里沉默着。
该怎么做?
继续保护她吗?
但是他必须为家族付出一切,他不想因为有了软肋而成为一个觉悟不够的忍者。
将她送走吗?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地方可以完全地保护庇佑她吗?
一时间,除了千手一族,扉间竟然想不出任何可以给予她保护的地方。或者说,扉间不希望她跟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人在一起。
他闭上眼睛,微叹一口气。再睁开眼时,他转向泉,问道:“我该怎么做?”
“扉间大人?”她语气带着微微的茫然。
“泉,对我说实话。”他说:“你想嫁给我吗?还是只是利用我,想要从我这里获取资源,变得更为强大,或者借以认识其他能够帮助你的人?”
他的问题太直白了,剔除了所有的温情面纱,只剩下耿直的利益选择。但凡是个正常的、有野心的人,都会温柔婉约地说“是,我是真的爱着你”,以此来换取信任。
佐藤泉微微眨了眨眼,她轻笑起来,声音柔软温情:“扉间大人还真是理智。”
她的话变相承认了扉间的第二个说法。
不知怎的,扉间反而松了口气。——
“我会继续派人保护你,但是这次战争结束以后,我就会让你远离战争。”他说。
“也远离您,是么?”她问。
扉间点了点头,面色淡漠起来。
泉走到他的面前,踮起了脚尖,纤细的双臂环过了他的双肩,手指擦过他硬邦邦的盔甲和脖颈上的肌肤。夜风吹着她黑色的长发,像是扬起了一卷黑色的绸缎。
“那么……今夜,就请让我陪着你度过吧。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扉间的神色微愕。
树林深处浅浅的溪流旁,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传来轻浅的响动。几不可闻的低语和微喘,消散在裹夹着血腥味道的茫茫夜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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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一族在森林深处扎起营帐,快熄的篝火在森林的边缘亮着微弱的光。
四下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和铁锈味,这样的味道是斑早就熟悉了的。因为夜色一片漆黑,眼里只能看到木柴堆上跳跃的焰火,其他的感官便更敏弱了一些,那些味道似乎也比白天更为浓郁了。
他没有受伤,但长袍破了几道口子。而坐在他身旁、正在整理忍具袋的泉奈却挂了彩,手臂上被割出了一条深深的伤口。
宇智波泉奈高束起袖管,用牙齿咬着衣袖多余的布料,随即用绷带包扎自己的伤口。他的兄长坐在火堆旁,跳跃的光扑到了他的面颊上,照的他俊挺的五官轮廓明灭不定。
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泉奈松开牙齿,皱眉问:“哥,我和那个女人并不认识。不过,她有些眼熟……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我确信我在哪里见过她。”
当时战场上一片混乱,少女的面颊上又有血和凌乱的发丝,泉奈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并没有记起来她是谁。
“她是六月朔日,那个舞女。”斑说。
“是她?!”泉奈诧异,黑色的、眼尾挑起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想到当日和哥哥一起护送古乃实公主时所见到的六月朔日,泉奈不由陷入了无言。当时那少女婉然艳丽的身姿,便如一道锋锐的刀在松脆的木头上刻画着,轻易地把她的一颦一笑刻进了在场每个人的骨髓里,想要忘掉都难。
斑忽然想到了什么,黑色的眉紧锁起来。有什么在他的脑海里连成一线,让他迅速想通了一些事情。
六月朔日是千手一族的人,她口中那位不愿意娶她的红瞳男人极有可能就是千手扉间。那么,打从一开始,六月朔日靠近他们的目的就很可疑。
斑轻舒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头顶的夜空。深蓝色的苍穹一望无垠,被叶片的轮廓遮去了一半。
不知为何,斑的心底有着一阵阵轻微的烦躁。许多嘈杂的念头,在他的心底翻涌着,让他无法静下思绪来考虑明天的战斗。
——不。
倘若只是“救了一命”这样的关系,她倒也并非必须完全和千手一族绑在一起。
只是不知扉间和她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了。
“哥?”泉奈看他一直在出神,便唤道:“那个女人怎么了吗?”
“没什么。”斑将自己的心事掩得不漏痕迹。
泉奈轻笑起来,说:“真是美丽的女人,不是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上?”
斑瞥他一眼,缓缓说:“她是敌人,仅此而已。”
他的表情很冷淡,保持着惯有的威严与冷静,丝毫看不出波澜。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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