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刀医生给沈翊骁作过一番细致的检查,确认他的伤口恢复情况尚可,便又领着助手和护士退出车厢,去向守候在外面的孙书记报告。
空旷的车厢里,沈翊骁独自躺在狭窄简陋的小床上,犹是走不出那个逼真又虚幻的梦境
他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他竟然见到了已经死去五年的若初:
她熟悉的五官一点儿也没有变,仍然跟五年前一样,年青、漂亮、婉约而清冷。
他情怯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完全不敢相信,明明曾经浑身是血惨死在自己怀里的人,五年后怎么会又恍若焕然重生了一般,活生生地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可是,她却又那么真,真真切切地被他压在地上,鲜活明艳的脸孔上清晰地晕染着冰冷而陌生的怒意,“要抓就抓!问那么多干什么?”
她的体温是热的,她的眼神却是无比的阴冷,仿佛根本从来就不认识他,一字一句如同冰锉似的,狠狠刺入他满怀忏悔愧疚的心脏!
刺得他阵阵心痛,满目疮痍!
过去她总是嗓音柔柔地唤他“骁”,如今她却可以趁他失神不备,悄悄窃取他身上的佩枪,甚至,狠心地对准他怦然跳动的心口,“放我走!不然我就一枪嘣了你!!”
他不信。
他不信曾将他视作“生命中最重要”的林若初,真的会狠心要他的命!
他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松开她被束缚的身体,又自信笃定地静静看着她,“你不会开枪的。若初,我知道是你!”
“别装了,这里没有别人,你告诉我,这五年来,你到底去了哪里”
然而,他最信任的若初,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扳机被扣动,温热殷红的鲜血从他中弹的胸腔中喷涌而出时,他似乎看见了一个全然陌生而又残忍麻木的灵魂:
最温柔的若初竟然一脸戾气地以脚下的高跟鞋,狠狠地碾压过他潺潺流血的伤口,“要不是bss交待我留你一条贱命,现在我就了结你!”
她冷静地擦拭掉手枪上的指纹,才把枪扔掉,却是冷漠地无视他痛苦地躺在血泊中的身躯。
陷入昏迷以前,他看见,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的血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压根没有要救他的念头,反而是头也不回地毅然离去,连一丝的留恋也不曾有过。
如果不是胸前仍在清晰疼痛的伤口,直到这一刻,沈翊骁还会以为,自己是深陷在梦境里没有走出来
从小连一只蚂蚁也没有杀过的若初,怎么会冷血到真的朝他开枪?!
五年前的若初,是部队里的通讯兵出身,虽然也有佩枪,可她从来也没有开过一枪,更不会向自己的战友开枪!
可他看见的那个与若初身形样貌如出一辙的黑纱女子,如果不是若初,又会是谁,为什么会有如此的眉眼?
偷偷潜到若初的墓地里,又到底有什么企图?
这种种疑问,堆积在沈翊骁的心底,欲理却怎么也理不清。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即便她真的是若初,也不再是五年前他所认识的那个单纯善良的若初了!
他不知道这五年来,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把她找回来,却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
昨天晚上,听到枪响的军警人员赶到密道,把他救出来后,那个黑纱女子就再也没了踪影。
孙书记率领众人把整个村子和山头都搜遍了,可她就像是插翅飞走了似的,无处可觅。
黑纱女子这种犹如天赋异禀般的来无踪、去无影的高强本事,让沈翊骁更担心,远在百米之外酒店里的苏乔会遭遇不安全。
正要打电话嘱咐许子建加强保护措施时,苏乔却不由分说地要求他放行,准她独自一人返回京都。
沈翊骁已经吃过黑纱女子的一次亏,又怎么能任由苏乔也遭了暗算?
他忙于增派人手去保护她都唯恐不够安全!
因而冷声断绝拒绝了苏乔的请求。
却不想小丫头片子的倔脾气一上来,竟然还敢对他大声吼,“我不是你的妻子!我跟你签了协议的,我们是假结婚,你没有权利干涉我”
沈翊骁索着黑着脸,狠狠掐断了她的电话!
他想,酒店里有许子建把控,层层周密地保护着,只要她乖乖地呆在房间里,便不会出事。
于是,在随同孙书记返回镇政府的路上,沈翊骁又专门给许子建打了个电话,告知他搜捕行动已结束,稍后会增加酒店布防的人手,让他务必确保苏乔的人身安全。
许子建得知他受伤的消息,再三要求调过去照顾他,沈翊骁却只是淡淡地笑,“可我并没有那么想见你。”
许子建默默黑脸:谁不知道,少首长想见的只有少夫人!
但他要不要拒绝得这样直接,虐心!
苏乔压根不知道沈翊骁受伤的事。
沈翊骁怕她担心,还刻意让许子建封锁了消息。
满脑子牵挂着赵贞贞安危的她,就像是只被困在笼中的小鸟一样,焦灼不安的,在酒店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了不知道多久,“”
在确认自己根本无法从长廊逃出去之后,她又不得不把出逃的路线转移到窗口上
房间里的窗户是落地式的大飘窗,坚固的防化玻璃并没有那么容易敲破,而且动静太大,被许子建的人发现,她也没法儿逃。
看来她想悄悄地离开这里是没可能了,必须剑走偏峰、狠出绝招,才能逼许子建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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