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方才在殿内听得一句,瞧赵子悦的眼神便越发恭敬,可到得称呼上头却是着实为难的,眼前这位以前都称呼他为大皇子,可他失踪后却被加封亲王,以太子之礼厚葬,本以为一个被葬入皇陵里头的爷,想不到如今又活生生的站到跟前来,如今再回来确实是不晓得是该称呼大皇子还是王爷,还是太子爷,思来想去到底只得一句“贵人”。
赵子悦也觉得这一声贵人有些哭笑不得,可他也不甚在意,只撩了衣袍抬步进得御书房内。
御书房内的装饰还同几年前一个模样,丁点变化都无,可坐在宝座上头的那人却同记忆中差了许多。赵子悦只觉得他爹爹看起来比以往老了,鬓边的白发遮也遮不住,眼尾处也有了几条细纹,可胜在精神甚好。
赵子悦到底没忍住,多年的相思之情到得这一刻总算爆发出来,眼泪儿顺着面颊低落而下,溅入白色的袍子里只隐隐留一丝暗痕。
“爹爹”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爹爹”,赵子悦袍子一撩,双膝着地着着实实的跪下去,这一刻除了见到父亲的欢喜,还有这离家多年的酸楚。
赵奕衡只一眼就认出了赵子悦,虽然如今的赵子悦比几年前的赵子悦高了许多,又瘦了许多,可那与自个如出一辙的眉眼叫他怎么会怀疑。
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充斥着赵奕衡的身心,他趔趄的从御案下来,同是双膝一软紧紧在赵子悦抱在怀里,眼眶红红,甚个话都说不出来。
赵子悦窝在赵奕衡的怀里,挨着他宽大的胸膛以及强有力的心跳,那股子支撑了他几年的气性总算散了,似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整个御书房内只听见他委屈又戚然的哭声。
殿内守着的一众奴才以及立在一处的温子然俱都叫这样的气氛惹得忍不住红了眼眶。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子悦都哭得喘不上气了,这才委委屈屈的收了声,声音沙沙的喊得一句:“爹爹”
他自小便叫赵奕衡爹爹,便是后头赵奕衡当了皇帝,他成了大皇子还是喜欢这样的称呼,只是教他功课的师傅告诉他不符礼仪他这才改了去,到得如今他还是想唤赵奕衡爹爹而不是父皇的。
赵奕衡抹了把泪,轻轻抚着赵子悦的后背,张了张嘴半天才道一句:“都是爹爹不好,都是爹爹不好”
倘若当年他执意继续寻赵子悦的话,便是这些年整个大都也够他翻一回的了,此番定时能寻到他的,是他当初弃了这念头,一心想着叫穆明舒的心有个着落,这才叫赵子悦年纪小小在外头飘荡那许多年。
总归说来说去赵奕衡只觉得都是自个的错,可当初一边是穆明舒一边是赵子悦,他心里也是极难受的,倘若事儿没有个着落下去他又能如何。
赵子悦不说话,紧紧咬着唇,眼泪儿还是忍不住的往下落,说不委屈说不埋怨那是假的,他出事那年不过才八岁,几度出入鬼门关,若不是一心想着自家爹娘要寻他,只怕早就撑不下去了,不想后头活得好好的了,却才晓得“赵子悦”早就葬入皇陵了。
可赵子悦是赵奕衡看着长大的,又如何不晓得他的性子,此番知晓他有气倒也不多说,只紧紧将他搂在怀里,还当他是小时的模样。
穆明舒哪儿的满月宴已经开始了,这头还未见赵奕衡,这人来说得两回了,那门口守着的太监这才小心翼翼的往里头报得一回。
赵奕衡拍拍比自个矮不了多少的赵子悦,笑道:“去见你娘亲同妹妹吧,你娘亲”
赵奕衡本想说穆明舒当初为着他“去世”的事儿闹得一场大病,可后头想想又觉得说甚个都是多余的,索性甚个也不说,只道:“她定然十分高兴的。”
这么多年来,赵子悦的宫室一直空着,每日里头妙书妙画都进去打扫一番,还当赵子悦还在时的模样,便是他曾经用过未毁掉的物件儿都摆得整整齐齐,到得他生辰那日,夫妻两个总要进去坐上一夜。
谁也没有忘记赵子悦,只是放在心里罢了。
提起穆明舒,赵子悦倒是想起这一路上打听的事儿来,虽晓得的不是很细致,却也不离十,一时间心里又是酸楚,只抹了泪点点头,话儿都说不出了。
有太监捧了水来,叫父子儿子洗了把脸,这才连同温子然一块往穆明舒那儿去。
几人一路同行却是无话可说,温子然随行倒是越发觉得尴尬,所幸路途并不算远,过不得多久便到了。
赵子悦远远的就瞧见穆明舒,她也同旧时记忆中的模样不同了,许是因为刚生产无多久的原因,整个人还略微有些浮肿,便是面上抹了粉也瞧得见气色算不得很好。
只她眉眼间的笑意还一如往昔般温暖人心,赵子悦鼻尖一酸,竟是忍不住想哭,想当年娘亲生他之时受了那么大的苦难,结果不过几年就经历丧子之痛,到得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一双妹妹。可这世间无子是要招人唾弃的,偏她便是生的女儿也当宝贝一般。
赵子悦站在赵奕衡身后,压根都听不见旁人说什么,心里眼里都是那个生他养他的娘亲,直到目光对上她那双依旧好看的杏眸时,他才恍如梦中惊醒一般,却仍是望着她半响这才双膝一软跪下来:“娘亲”
穆明舒叫这一声娘亲喊得人都慌了,整个人都有些不可置信,她一直以为她的儿子就此去了,却不曾想,终有一日他还会出现在自个跟前。
她哆嗦着唇,眼泪不住的流,嗓子也堵得生疼,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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