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银就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那些个西凉人冲进门的时候她还在睡觉,要不是她阿娘硬拉着那凶狠的西凉人喊她跑,她还只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是逃了,她也是个不晓得变通的,不过寻了个地儿躲上一日,还以为那些人就走了,哪晓得才探出个身来就叫方才那个西凉士兵给抓住了。
夏日里头穿的衣裳薄,下河村的又是石头泥土地,叫那西凉士兵拖得这一路后背都叫拖烂了也不晓得,只知道哭儿,此番若不是李岩同赵子悦突然赶回来,这会子她只怕都命丧黄泉了。
李岩从前就不爱瞧姑娘家哭哭啼啼的,这会子人命关天的时候见翠银还只知道哭,心里便越发烦躁,甚个也不理会,返身就往自个家去。
赵子悦人小心眼不小,他瞧了翠银一眼,忙劝道:“姐姐快些寻个地方躲起来吧,指不定一会还有西凉人过来这里。”说着也抬步离去,独留下哭哭啼啼的翠银一个人。
李家在下河村靠近村口的位置,余家便已经靠近村尾了,赵子悦的脚步落在李家门前,还往里头探得一回,见里头早已经火光滔天,顿时心里也不安稳起来,忙撒了腿就往余家跑。
下河村到底不算小的,这一路上赵子悦见到许多尸体,有衣衫不整的妇女以及少女甚至yòu_nǚ,有穿肠破肚的轻壮,也有一刀毙命的老人家,暴尸门口的孩子,有些或许是他见过的面容。
除了下河村村民尸体,也还有不少的西凉人的尸体。
不仅有西凉士兵的尸体,还有活得西凉人依旧在村子里头串,那些人见什么拿什么,见女子就抢,见老人孩子就杀,心狠手辣,下起手来丝毫不犹豫。
赵子悦提着从方才那西凉士兵手里拿的刀,撑着羸弱的身子,倒也不怕那些个野蛮的西凉兵,只是越是离余家越来越近他便越是面色苍白难看。
那些个西凉兵见他是个孩子都不放在眼里,可他自个却是下手丝毫不带犹豫的,可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孩子,就算赵奕衡同穆明舒再怎么将他教得好,却依旧不曾见过这等血腥场面的。
况且这些时日来,他早已经将余家当作自个的家人,如今情况尚未知晓的情况下,他面上一片沉静,可心里却是翻了天。
终于走到余家门前时,赵子悦手中的刀又解决了一回不将他当回事的西凉兵,那带着鲜血的刀子直直插进那西凉兵的腹部,然后再抽出来,在那士兵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再在颈脖上抹一回,叫那人彻底没了气息。
大门口前撒着一片热血,院子里头也是乱糟糟的一片,家里头的物件俱都散在那片不大的院子里,俨然是叫人抄家了一番。
可院子里头瞧着一个人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
赵子悦心口一紧,忙将余家几间不大的屋门俱都一一打开,喊着余大郎春桃以及夏荷和虎子的名儿,可屋里头也是空荡荡的一片,除了叫人翻得乱七八糟的,既不见人影也不见血迹。
赵子悦压根不晓得这事儿到底算不算得好事,可眼泪却顺着眼眶忍不住的留下来了。
他想起初见余大郎时的情景,明明自个已经是个半死不活的人了,他那样一个老实的汉子又养着几个孩子,还能那般无条件的救一个不相干的人。还有春桃同夏荷这些时日来细心的照顾,若不是多得这姐妹俩,他只怕也未必就能熬过这一关,便是那虎子,也是极懂事乖巧的孩子。
此时此刻的赵子悦突然便领悟了甚个叫生离死别,便是他同自个爹娘离别到如今,他也没有这般痛苦过,因为他晓得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
可于此同时,他也彻彻底底的体会到双亲若是失去自个会是甚样的难过,就像如今一样,不,那是比他如今这种感觉跟难受的。
李岩赶过来的时候见余家大门那俱尸体还吓得一跳,待进屋又见得赵子悦那番模样,心下更慌:“怎的了?你是瞧见尸体了?”
赵子悦摇摇头,丢了手上染血的刀子颓废的坐在滴水檐下。
李岩也不管赵子悦这副模样,只行到院子里头那口井边,探个头往那井里头喊得一声:“春桃,春桃你在吗?”
下头没有声音传上来,李岩也不急,又喊得一句:“春桃,我是李岩,我跟阿悦回来了。”复又嬉笑一句:“我说了我会活着回来娶你的。”
这时那井里头果然有个女子的声音传上来,带着几分虚弱与恼怒:“李岩,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你了。”话音才落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那咳嗽声中还夹杂着余大郎的声音儿,你同阿悦真个回来了?”
赵子悦闻得声音,心中一喜,忙跑过去,学着李岩的模样探个头望着井里,依旧是一片微波粼粼的井水,没有甚个稀奇,不过似赵子悦这种生活在皇室里头的人,最是晓得只怕这井里头有玄机。
“余叔,是我,我是阿悦……”他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咽哽,但能见到他们都活着已经是十分高兴的事儿了。
“阿悦,真是阿悦……”井里头又传来余大郎喜极的声儿。
李岩忙从新寻了个木桶来用绳子绑好扔进水井里头:“叔,先上来再说,我带你们离开。”
赵子悦同李岩将余家众人一一拉上来,数着数儿,一个都不少,只是瞧着虚弱些罢了,只怕在那井里头也待了不少日子。
“我们快走吧,外头还有丧心病狂的西凉兵。”李岩神色一片稳重,目光却落在春桃身上,见她无恙这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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