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外面本已漆黑的天空突然亮了一下。
躺在床榻上歇息的沈绫珠有些迷糊地睁开眼。
左手习惯地摸了摸已经微凸的肚子,慢慢地才松了口气。
漂亮的桃花眼半阖着,眼眸一片黯然。
良久——
“柳絮。”沈绫珠依着习惯扬声喊道。
却久久没人响应。
沈绫珠才安心地想起,那丫头是逃出去送信了。
她定神细细听着外头的响动。
外头除了风声雨声雷声,全无半声响动。
微凉的手撑着床榻起身,莲花移步走到门口。
半推开门,一席凉风吹得沈绫珠直皱眉。
瞧着门外并无一人。
沈绫珠手攥紧,眼底浮起一丝寒意。
曾几何时。
自己周围围满了人,偏偏从奶娘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莫名病死,最后只剩下自幼服侍自己的柳絮。
就算再蠢笨的人,也该知晓了。
这一切都是自己心心念叨的好夫君所为!
‘吱嘎——’
沈绫珠把门合上,扶着腰走到床边坐下。
还没坐稳,门就被打开。
一时间风全数吹了进来,吹得只着薄衫的沈绫珠瑟瑟发抖。
床上的人半眯着眼。
“夫君这是何意。”沈绫珠拿起床榻上放着的薄袄披在身上。
“何意?”江肃冷笑一声,摇摇晃晃地走向沈绫珠。
恶心的酒臭扑面而来,直让沈绫珠犯恶心。
沈绫珠右手伸进左袖,拿住了早已被她磨得尖锐的簪子。
“蓉表妹,秀表妹,瑛表妹……”江肃缓缓地念着一长串的表妹。
沈绫珠如今早已不觉得心酸。只觉眼前的男子可笑,只觉当初觉着这男子是全都城最好的男子的自己可笑。
江国公府的国公老爷娶了七任妻子,如此身为嫡长子的江肃世子便有少说二十位表妹。
本只会觉着表妹极多,可偏偏江世子无表妹不欢,觉得万千宠爱于一生的公主都没自家最差的表妹强。
偏偏这群表妹所在的世家皆是想谋权篡位的主,皆是皇上贬职打压斩首的世家。
于是,个个如娇花般的表妹不是死了就是当了军妓。
还未尝到或者食之入髓的表妹这般离去,江世子自然将一切发泄在沈绫珠身上。
皇上他是报复不了了,皇上疼爱的亲侄女就没这般好运了。
谁叫当初沈绫珠为了嫁给江肃与家里断绝关系,将自己父母亲兄长们、当今圣上皇后皇子们气了个半死,闹得这些年对她不闻不问。
沈绫珠想着,勾起一抹嘲笑,自作孽不可活。
任性傲慢了大半生,如今报应来了。
说了许久,江肃这才将表妹的名字念完。
“毒妇!贱人!”江肃见沈绫珠的嘲笑,以为是在嘲讽自己,当即一巴掌扇了下去。
莫说江肃是醉了酒力气大得惊人,先说沈绫珠自幼能被抱着走绝不自己走那娇弱的小身板,就算是被同龄女子推了一下也不见得站的稳。
何况是江肃这般成年的高大男子,沈绫珠愣是被扇地整个身子撞在了床架上。
被这么一扇,沈绫珠更是动了胎气,肚子痛得要命。
“你装什么装?!莫不是想去告状?”江肃一把揪过沈绫珠的头发。
被着一揪,梳得齐整的发鬓一下子就散了,头上的朱钗簪子全数掉落在榻上。
沈绫珠吃痛地吸了口凉气“我的孩子……”
江肃一听孩子,更是来气“孩子?你可知蓉表妹和婧表妹怀着我的孩子?!毒妇!”
沈绫珠咬着唇,脸色发白。
“那些个不要脸的浪蹄子,私相授受不说还无谋苟且。我若是她们定死了个干净才好!”沈绫珠用力地拿着簪子刺向江肃。
现在已无人在意出生高贵的公主出口成脏,连沈绫珠自己都不觉得心惊。
江肃应该是没有料到沈绫珠回还手,竟被刺中,整个簪子更是刺入了一大半。
“啊。”江肃松手将沈绫珠扔在地上。
被重重摔在地上的沈绫珠只觉肚子一阵绞痛,见到双腿间就染了红,更是知晓不好。
“死了个干净?那你便去死吧!”江肃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准备扔在沈绫珠脑袋上。
“江肃!你敢!”沈绫珠已经出气多入气少了。
“你就不怕整个江国公府为我陪葬。”
她若不死,定会逃出江国公府,给父母报信。
与江肃的孩子流了也好……这不要也罢……
沈绫珠忍住心里的苦痛,瞪着江肃。
“陪葬?!最毒妇人心!我是你夫君!”江肃还是将茶杯砸了下去,砸得沈绫珠头破血流。
沈绫珠趴在地上“江肃,你不得好死!”
江肃全然不在意胸口还刺着的簪子,弯身将沈绫珠提起来“还我表妹!”
“疯了疯了!江肃你疯了!”沈绫珠无力的念着,眼睛早已一片漆黑。
她知晓她今日怕是过不去了,她同她的孩子今日都死在了这个作为夫君作为父亲的手中。
她后悔,但她不怕江肃得不到报应。
自己的皇帝舅舅是个将家人看得比江山中的人,定能给自己报仇。
只是不知自己今日这么死了,爹娘兄长舅舅舅妈们会不会难过,娘亲定会哭得眼睛肿的。
“沈绫珠若有来生,定不能将一手好牌全然输尽!”这是沈绫珠最后的一句话。
见沈绫珠闭了眼不再吭声,江肃大笑。
拔出胸口的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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