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包饭老板又送了四喜肉来﹐老赵又假说裕元请客﹐锦华又只得牺牲。均臣见之反而不觉替锦华可怜了﹐另一方面更感到赵之恶劣,于是下面悄悄向锦华揭穿,说那四喜肉是饭老板送的,并非裕元请客。为此,锦华对均臣甚为感激,于是在晚上他们在弄里踢球时就对均臣说﹐对于江南所要的罗丝母,他去问过协顺公司,那里每盒只有2600元﹐而老赵在邓裕兴定来每盒要3000元,所以肯定赵从中一定赚了很多。均臣听罢愤甚,对赵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令人可气﹐他决定先跟裕元商量,不然就去告诉葛先生。
第二天上午钱小开来﹐上次他为老赵作掮客赚了500元及锉刀250元﹐刚好江南所的杨君来,于是喊老国华饭店中午送酒菜五只﹐外加大蟹十四只、鸡一只、肉一只、糊蜡一只﹐又招甲鱼一只﹑排骨一只﹑酒四斤半。大家吃得四大皆空,均臣酒量似乎好了许多﹐吃了斤许酒﹐不过微醉。这顿饭共享洋400余元,老赵似心疼之至,可是大家还觉未吃满﹐又叫包饭作明日再烧四喜肉、鸡各一只。午饭后,均臣打了一个大觉﹐醒来与裕元等拍了几下乒乓。
裕元说他昨日打牌赢了500元,于是大家敲竹杠叫他去买大蟹。这时正是下午三时﹐大雨正浓时﹐蟹摊只有一个﹐买了四只每只17元半﹐自己用火酒烧了。因为味道太好了,于是均臣与炳仁又去买三只来煮后大吃﹐颇鲜美。下午五时雨仍未止﹐叮咚得讨厌之至。这时树根来了﹐他只穿破西装上衣一件﹐颇污秽﹐下穿土样黄裤,上次见到的掼派头的模样已然滑塌精光[2]。他说他与家中人分裂而出走了,其实听说他早已出走。但他又说﹐因为想自立﹐所以想去考三轮车夫。说着取出报纸来指给均臣看﹐内有三轮车行招车夫广告一只﹐说要110元保金﹐所以他要问均臣借了。均臣吓了一跳,明知他是骗局﹐于是替自己护辩了许多话﹐并且“装”穷,其实也不是假穷。他再三地叫均臣在朋友处设法﹐否则他就要去当兵。均臣却拼命地劝他回家去﹐可是他终缠缠不休。后来他问均臣借破长衫一件﹐想将自己的短衣当了﹐均臣没法,拿了廿元给他。他认为侮辱﹐不要,并且哭了起来。均臣这时反替他可怜了来,如果不是前次树根问均臣借钱后﹐坐着包车走了的坏印象﹐均臣早已借给他了,均臣怀疑借给他的钱又是那么“一掷”的。结果树根忍了泪后﹐均臣硬将廿元钱塞给他。树根说他与他家分裂了﹐现住“朋友”处﹐均臣管他真假﹐推劝他速回家去,连推带搡地,好不容易把树根劝走了。
送走树根后,均臣将锦华讲的老赵在罗丝母上吃血[3]的事与裕元商量﹐两人决定先与赵谈判,再看怎么处理。于是二人乘全生与炳仁出外﹐便找赵谈了﹐开始老赵一概否认说:“此是一些亦没有的事。不信可与邓裕兴的张先生谈。”老赵以为这么一来,均臣和裕元就算了,不想均臣坚持要搞清楚。于是均臣遂冒恒大昌名致电与邓裕兴五金行﹐问其三分罗丝母价﹐对方说每盒3000元。随后均臣又致电协顺行,果真那里罗丝母每盒只有2600元,于是当场拆穿。老赵只得忍痛说马上约邓裕兴的张先生谈判,又说以后大家拆货可以留点神﹐四人摊分,不过拆货者须多分1.5﹐而且希望今后大家合力云云。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老赵从邓裕兴回来﹐说那里的张先生答应了,今次每盒按200元跟大家分利,说着掏出从张处谈判得来的1800元﹐由赵、裕元、均臣、锦华四人分﹐每人各得450元。
晚上,均臣翻看从四马路淘来的《回忆鲁迅及其他》,内有郁达夫作《回忆鲁迅》一文,谓鲁迅曾有老式太太一位,又谓曾因作人的日本媳妇而与作人反目等。郁着此文时已在民国29年时,说作人在华北已作了什么要员,郁还对此表示怀疑,以为作人不会这样做的。这让均臣想起前段时间在《中华日报》之副刊看到的,述鲁迅之零碎杂事的文章,并称鲁迅为“鲁翁”。对此均臣很不以为然,似乎捧名人就高尚似的,那些文人常说不要崇拜偶像,而今自己倒先“拜”上了,其实鲁迅及其亲人也是有这复杂历史和经历的普通人,也是有很多烦恼和龌龊事的。
夜里雨声叮咚﹐怪可凄可怕的。看了会儿鲁迅,均臣又拿起那本辜瑞生着的《余生》剧本,此本所描写的在均臣看来简直令人不能置信:说是有二位资本家﹐二人合股小工厂,其中一个资本家死了,于是另一个就夺他的家产﹐以致互用手段﹐后终因第三者之阴谋﹐使那个资本家觉悟了,与死者家属讲和,叫其子去任经理﹐而死者之女儿为全家族“牺牲”﹐嫁给那资本家。剧本前有柳雨生之序﹐说作者是自然主义﹐实现主义。可是均臣想,在这世上﹐从没有听见过有这样奸恶而忽然觉悟变成“好人”的人。并且﹐作者似乎在歌颂死者女儿之“牺牲”,认为伟大。作者又似在袒护资本家﹐说他怎么地成功﹐及其成功之路,倒像是一位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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