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去新关问价,均臣又到莉霞处看望,其女婴正睡着,很可爱,鼻子像泉。莉霞叫均臣吃了面与炒米粉,说这些包括一些肉和鱼等都是姨母送来的,她还对莉霞说这些阿苹等均不知,不要告诉其他人,只说别人拿来的,否则又要小气了云云。均臣想姨母真好,就像他们的慈母,以后他要相信人都是可爱可亲的,他倒对前些日那样对待姨夫母深感内疚了。今日天气很好,真可谓“春日融融”了。均臣晨班读书回来,见大马路有巡捕,日军在叫人关窗,想必一定是有大人物过路,所以除戒严外还要肃静回避。均臣刚进店门,陆先生就狼狈而入,面色黄蜡可怕,连声说:“我....又不对了,要回去了,不来了...”。原来他又吐了大量的血,更及春季时节,据人言此为重要关头,所以应该在家休息的。陆先生自己拖了把椅子稍做休息,才慢慢说出,他刚才在海关时就吐了几口血,在途中又吐了几口,满手是红,令人可畏可怕。陆先生坐定后,见均臣好像无动于衷,便厉声叫均臣,让他给自己去买止血药。听了陆先生这等口气,均臣很不情愿地敷衍着,心想:是你自己不识相,不讲情义的,去年我每日去看你,在家在医院每周去访你,可到病稍愈,回到店中又来施行压迫手段了。可是现在又病了,那么,就是苦苦哀求我吧?我也石不动心,除非迫不得已时。哼,现在以为休息几天,血止了,就行了?哈,没那么便宜事,一个以生命作投机的可怜虫。心里虽这么想着,身子却也服从着起身出门。
等均臣回来,葛先生说下午陆先生不来了,葛先生说他血又吐了很多,便叫均臣到刁友道处挂号出诊。均臣去挂号并交了出诊费85元。挂好号,又要去替陆先生配止血药方,走了四、五家都没有,后来到集成药店才配着的。因为均臣要到贝勒路钧益里取车牌照,便顺便将药拿到陆先生处,并依葛先生嘱咐在八仙桥买冰一方,说是陆先生要去做冰囊压胸。均臣买了冰拿着药去到陆先生家,先通知陆说医生今天下午来。陆先生躺在床上,陆师母在喂饭,面色很黄,说刚才陆又满口血乱吐,一定是肺血管爆裂所致,陆师母眼哭得红红的。均臣见此况,不禁感叹着:“一代英雄”亦有“奄奄一息”之势,可怜陆至今不悔悟,在他的脑海中,说不定以为我们应该服务他的呢。金钱生意为其唯一生命似的,而现在病倒了,又与大家结了仇,对股东也毫无感情,说不定还说他贪污,真是何苦呢。
一切百物价格高得不得了,洋布店也都不做生意了,老板们最好不卖货,说等几日此货“轧定会涨的”。前几天,糖都断市了,这些日才有售了,但规定一月一人半斤。五金货色也猛进,人形纱布四千元,钳条千八百元,其余如琴网丝方锋网等都成囤积目标,标价高无限。工部局大喊“取缔黑市”、“限价”等,除了青木纱布价还很贱以外,其他东西仍像飞般上涨。河南路口许多抬高纱价的粪蛆奸商们,正在欣欣向荣地互相“抬大”,使人看了觉得此等人更像蛆一般地污臭愚蠢。
五金货色的大涨,也给店家带来不少利益。这天葛先生的三小姨来店中,为其夫杨慰堂在聚昌五金号内有千余罗木罗丝,一月份定当,现在价涨了好几倍,所以托新华代去车来。可葛先生与她本不兼容,加上她赚的钱也不会分给葛,所以葛并不高兴替她车,后来经不住她千讲万语,才由赵先生去车来。她出车钱一百元,赵先生说不好意思收,可葛先生说:“收下,你们几人分了它。裕元三十元,其余七十元你们三人分了吧。”
拿了钱,均臣就去瑞熔厂收帐,本想顺路到华联理发,可到了华联买好了券,不料“长毛贼”极多,被轧出,只好明日再理了。到了瑞熔厂,其账房本是俄人,现已换中国人了。栈房犹太人哈根亦不做了,据说都被辞回。从前无论白俄犹太以及一切外人在中国境内耀武扬威,而今亦有末路之一日。闻公平路上之犹太人等亦均不可居住,英美人亦将归集中营了。
均臣从瑞熔厂回来时,照葛先生嘱咐,又去到白克路秦道源医生处替陆先生挂号,并带去叉烧十元。回来路上,又顺便去了大舅父家,大舅父跟均臣讲起家麦事的新情况。家麦去年为荐一学徒卷逃万元事吃了官司,需要赔七千元,他便向那人的家族借取皮衣被褥金货等作押,作金三千元,并立契币,但近来该人已金罄转家,并因其父母指责遂羞恨交加,服来所儿自尽,忙送医救治。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该人因毒过深抢救不及忽然而逝,其家族因人已自尽,而现在货物飞涨,作押之物亦涨了,三四千元也未必赎得回来,所以投案捕房,捕房因事关命案,所以要彻底查究。家麦所立之契押非经法律手续属于私迫,罪名不小。家麦吓得二眼凹进面色苍白,请姨父在捕房认识之探目梁某设法办理,前些日谈判,大约非三四千不能行之。那家之女从前家麦结婚时是作其傧相的,而今日一旦大家反目,成为不共戴天之仇人。上次听姨母说,家麦第一次被捕入狱,由姨夫保释,赔钱等事亦由捕房探目梁某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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