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几间草屋,上面尖尖地覆着草顶。这时,万山红伏在雪姬耳边悄声说:“你是山寨里最漂亮的女子,小心啊,野人有抢亲的习俗哦。”
突然从草屋里窜出一个长发披散、双目炯炯的男子,拽出了花子,不容置辩地将她拖进了草屋,草屋门口立即堵上了一群土人小伙,扮着鬼脸,弓着腰不停地做着驱赶人群的动作。雪姬与雪花尖叫不已,万山红与潇湘竹则只能从他们的头顶、胯下东张西望,企图弄清里面发生了什么。虽然他们也跃跃欲试,甘愿英雄救美,却终于没敢轻举妄动。可是,男人作为女人保护神的责任与冲动还是发挥了作用,万山红终于拔出阴阳剑来,挺剑在手,潇湘竹也拿起了他那自以为功力非凡的油纸扇,这样僵持了片刻之后,被捉去的花子从潮湿的草屋里出来了,披散着头发,猫着腰,捂着嘴,吃吃地笑。这花痴看不懂万山红他们眼中的忧伤。
这时候,前面一阵喧闹,大家在你拥我挤地争看部落的最高首领:女王。因为土人还处在母系氏族阶段,女人的地位比男人高,女王有随时更换“妃子”的权利,“妃子”一旦失宠就会被撵走或活埋,有时一天换一个。女王的宫殿是用椰木搭建的,女王坐在树墩上,赤着双脚,一旁的绳儿上晃悠着鹦鹉,墙上挂着动物的皮、头骨、犄角,氛围不但不华丽,反而有几分狰狞,女王看上去也很不柔和:方脸,嘴角紧抿,棱角分明,像半个男人,对围观的人熟视无睹。隔壁就是她的“妃子”,一个高大而结实的男人。不同的是,他的脸是红色的,显然是涂上去的颜料,这大概是他作为女王“妃子”的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吧。
在一片幽暗的竹林里,他们又一次仿佛进入了虚幻的梦境,似乎为了配合这神秘的氛围,天在这时也暗了下来,黑云压顶,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他们看到前面的开阔地就像一个舞台,一个比黑夜还黑的土人坐在树桩上,不穿鞋袜的双脚坚实地踩在潮湿的地面上,黑黑的眼睛,黑黑的嘴唇,身后、头顶站着硕大如鸡的绿鹦鹉,比脸还粗的脖子上缠着一条粗壮沉重的蟒蛇。他不声不响地坐在那里,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尽管沉默,野人谷的那种神秘的力量好像全蕴藏在他的身上。他静下来,周围的静物就是死的。他动起来,周围的景物似乎也会一齐刷拉拉地动起来,那时野人谷可要鸡犬不宁了。好在他仿佛已经凝固千年,他浓密的睫毛一眨不眨。他是谁,他在等什么?他们鱼贯而过他的面前,不曾惊醒他沉睡的脸孔与眼眸。
再往前走,见几棵仿佛挪自侏罗纪公园的参天古木,有个丰满的少女倚树而立,怀抱一条大鳄鱼,如同怀抱一个婴儿。那家伙看上去冰凉,粗鲁,奇怪的是越野蛮的东西,抱在女人怀里就越温驯。
万山红他们来到了野人洞,临渊而望,深不可测。洞子的底部一片漆黑,悚悚然如临地狱,可以听到有隐隐的流水声,极飘渺地从洞深处传来,似远似近,忽左忽右,再看石壁上的那些鬼怪般的嶙峋岩体,顿觉惊悚,惊在梦魇之中。不知道这洞里有没有隐匿着真正的野人,他们实在不想知道了,他们急于赶回桃花寨,一个个心急如焚。
走过野人谷,万山红他们就像是做了一场白日梦。不管这梦是刺激还是惊恐,总算安慰了他们那孤独压抑的灵魂。
万山红他们数骑在古道上飞速奔驰,身旁一幕幕闪过的,是苍烟落照中的古代山寨稼穑村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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