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亭台闻秘
大勤朝钱龙十三年,时值二月初春,在北方已是冰河解冻,百花含苞之时,而在南国粤地,却是寒风不减,今年最冷的节气竟是赶在了此时。
王吉望着眼前的满目萧瑟,出神了许久,天气虽劣,但比起他记忆中那个满布死亡的密室来,却已无异于仙境了。长沙香玉门密室一战,虽只是十天前的事而已。但在王吉却是彷如隔世,那一役的惊心动魄,使得他只想尽快将之忘却。
但是,人生中有很多事,却是你越想要忘却,便越会在你脑中重现的。
香玉门一役,玉魄死在玉剑子手中,云姬身受重伤,王吉虽在最后关头剑伤范柳芸、拳毙玉剑子,但是这胜利的代价,也确实是太大了。
云姬的伤并非一时可愈,需要静养,长沙城已经不是可以久留之地,而在这种天气之中赶路回京显然绝非良策,于是王吉只得在接上白薇之后,转道南下,回到岭南老家,其父现任广东巡抚,贵为封疆大吏,在岭南有好大一片产业。
离家日久,游子还乡。父母自然是喜出望外。虽然见得儿子身上带伤,而且携着一个重伤女子和一个薄孝寡妇未免惊奇,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嘱人好生伺候白薇,并延请名医,给王吉、云姬治伤。
王吉伤势并不严重,调养数日,已然痊愈。
这数日中,王吉除了不时去看看云姬的伤势,并没有外出,他想借机让自己早点忘掉那段可怕的梦魇。
这一日,王吉正在庭中凝神静思,此时背后脚步声响,回头一看,却是其父,王天骐王巡抚到了。
王吉忙转身请安,王天骐笑着对他说道:“我儿今日气色不错,想是身子已经大好了?”
“托父亲大人的福,孩儿已经痊愈了。”
“那就好,那就好……来,我们爷俩到亭中坐坐,为父有话跟你说。”
两人步入院中亭台,王天骐嘱侍女上了一瓶酒,父子二人便在亭中商谈起来。
王天骐先尽了一杯,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父亲为何事烦恼,希望孩儿能为父亲解忧。”
“呵呵,孩子啊。这事你是帮不上忙的……为父心忧的,并非家中琐事,而是天下大事啊!”
“哦?孩儿愿闻其祥。”
“唉……国事日险呐……”
“父亲说笑了,如今天子圣明,天下太平,国事何来日险之说?”
“呵呵,孩子啊。当今之大勤,四海升平只是表象,实际上是危机四伏处处艰险呐!当今圣上英明果决,却只是……”说到这,王天骐警觉地顿了一顿,看了儿子一眼,才接着说道:“只是未免刚愎自用了些,言官动辄因言获罪,因此天下事呐,老百姓是只知其表,不知其实啊!”
“孩儿知道,当初父亲大人被调任离京,便是因父亲秉性耿直之故。”
“哦?你何以知之啊?”
“师父常对我言道:父亲大人乃是他生平至交,他一向敬仰父亲的高风亮骨。”
“呵呵,浩然不愧是我的知己!不过他这样说却是抬举为父了,为父离京,其实也是避祸而已。总算当初对我朝曾有些许微功,蒙圣上不弃,给了为父这样一个显职……呵呵,不过……孩儿,你可曾听说过光明殿之誓?”
“光明殿之誓?……请恕孩儿孤陋寡闻。”
“不是你孤陋寡闻……光明殿之誓本就是皇家之秘,当朝只有几个重臣知晓……来来来,让为父跟你好好说说。”
接下来,王天骐便将十三年前,本朝一件惊天大事,讲与儿子知晓。
“那是十三年前的事了……十三年前,先帝身染重疾,已到了弥留之际。先帝文治武功皆是不世之雄,御宇四十年间,对内平定西南,开通漕运;对外讨逆平蛮,扬威八方,不仅是我大勤朝奠基之君,更是我中华史上之一代圣君也!”
“先帝功绩虽惊天动地,为人却是再平和不过,当其时,朝廷君臣相得,言官畅所欲言。在中华史上,恐怕只有大唐贞观年间可与之相比了……”
“可就在此时,朝廷出了一件大大的祸事!征讨大将军,内务大臣领太子少保卡拉撒哈,聚集数十大臣与众多士子,信奉北方蛮族魅国人之异端邪说,竟要求先帝弃天子圣衔,与凡俗人平起平坐,并改动本朝种种根本大法!说什么皇上不可独掌大权,皇上行事,需得臣民监控等等不臣之言……”
“此说一出,满朝震动,朝臣顿时分为两派,卡拉撒哈派人数虽处劣势,但其说蛊惑人心之力甚强,因此附逆人数也是日增……”
王吉听到这里,打断问了王天骐一句:“不知当时父亲如何置身?”
“唉……卡拉撒哈为人忠直不阿,本来也是为父的至交,只是那时他的举动的确是太过惊世骇俗,为父不得不与他割席断交!”
“此事闹到最后,朝廷已无一日安宁,先帝的龙体也是日渐虚弱,为了避免在龙御归天之后,卡拉撒哈派得掌大权,坏了祖宗之法,使得天下大乱,先帝只好在最后关头痛下杀手,将卡拉撒哈派一网打尽!卡拉撒哈被诛九族,卡拉撒哈派其余众人,均被腰斩、斩首,家属充军边疆。那一天,大勤门外死者数千,那是血流成河啊……”说到这里,王天骐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哼!古今为君之人,但求一家为尊,千秋万代。动辄以天下之名大开杀戒,先帝枉有圣君之名,却也是为一家之私!却要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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