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过境,往事如烟,转眼我已在这世界的阴暗面摸爬滚打了五年,早已浑身肮脏,满手龌龊。杨倩的父亲真不是我害的,但谁会相信我呢,换做是我,可能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的嫌疑最大,谁让我是林宇呢?
低低地呜咽声响起,火车开始前行了,我坐在窗口位置眯起双眼,这场景真是像极了七年前。
2006年的夏天,那时候全球金融危机还没有爆发,党的**还没有召开,四川还没有地震,北京还没有举办奥运……那时的林宇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内心单纯得像课桌前厚厚的一堆白纸。
中学终于毕业了,平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坐火车。
成都——上海。
我闭着双眼,尽可能不去想一些东西,但那些东西还是不可抑制地浮了上来。徐敏她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
我奇怪那一刻我心里想到的竟不是我一直以为的我最在意的事——中考落榜,什么时候她的重要竟已将其它一切都取代。我究竟喜欢她什么?
她的无情?她的冷漠?还是她偶尔存在的温柔?
……
刀“砰”的被甩到地上。
“听着,小子,你现在马上捡起刀去和刚子打一架。”那天徐敏指着旁边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对我说。我看了看那个叫刚子的男子,一米八左右的个子,绯红的头发显得凌乱,还带着一丝血腥感。我愣愣在原地,完全弄不懂怎么回事,徐敏又说:“赢了,今后我就跟你。输了,请你以后不要再缠着老子,连看一眼都不许。这个世界,太残酷,你玩不起!”
街头冷清,我的头“嗡”的一声就感觉世界一下子被掏空了,周围的一切静止下来,时间静止下来,我呆呆地站着,望着她一脸冷漠不屑的表情。
许久,我慢慢捡起地上那把刀。
光影闪动,锋芒逼人。
红发男子冷眼看着,对于眼前这个仅仅一米六二的初二学生,他的眼神当然可以满不在乎,甚至他可能觉得根本都不用刀,一拳,只要一拳就可以将我打倒。
这就是徐敏,冷漠而又无情,心比冰冷,任我百般追赶,打动不了她一颗坚如磐石的心。
我终究没有鼓起勇气挥起手中的快刀,那一天我绝望极了,也窝囊极了,我觉得我可能无法再前进哪怕一步,我离她太远,远得几乎隔了一个世界,这是我做再多的卷子,算再多的数学难题都做不来的。
也许我对她的喜欢就止于这里,她离我很近,却也很远。
三月摸底考试,班上按组调配了位置,正好她坐在了我的位置上。本来没有太在意,考试结束,我回到位置,却突然发现,在我的课桌上竟然多了一点东西,那是铅笔画的一个love,中间圈着一个精致的you。
一瞬间,我心情激动不已。
难道此中或有真意?
我不敢确定,因为先前的一切都显示,她根本对我没兴趣,仅仅隔了那么一个月不到,事情怎么会突然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怀疑、不确定。所以我只得静待事情发展下去。
并没有等得太久,她就是这样,直来直去,从不愿拖泥带水。下午的考试结束后她立马就找到了我,语气直得我反而吃了一惊,“林宇,我要你跟我在一起。”
事到临头,我反而踌躇起来。短暂的开心之后,我想到了更远的一些事。首先,我们的年纪是不是太小了呢,如果被老师被家长知道了会怎么样,我现在什么能力都没有,我要怎样给她幸福与开心呢,如果我们在一起会不会影响到学习成绩,她先前对我那种态度,现在突然这么大的转变,是真要和我在一起吗,还是故意耍我玩?我……该不该接受呢?
或许像我这样略早知事的孩子总是考虑得太多,害怕得不偿失,其实未来那么遥远和不可预料,我想那么多干什么了呢。我就应该一把抓起她的手,守好那一份特殊的纯真的属于我们的爱情。
不管怎样,那时我总归没有同意,就这样错失了一次绝好的机会。
我将话说得尽量婉转,怕伤了她的心。没想到她比我还耿直,二话不说,直接甩手就走了人。剩我一人怔在原地,心情百般,滋味杂陈,怪兮兮的。
想想,爱情就是这么奇怪,它往往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又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离开。
八月的阳光刺人眉目,美丽之下,是一片黑不溜秋的影子,我把它当做回忆,它却对我爱理不理。
窗外的风景不住从眼前划过,像阳光下被拉长的影子,往事就那么不经意地从影子里一点一点浮现,我心乱如麻,渐渐转过头去,终于不愿再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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