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一大早,杨大柱的酒劲儿终于消停,不过他任是感觉脑袋昏沉沉,李奕嘱咐他今天上午再休息一下。杨家兄弟见自己父亲醉成这般模样还是第一次见,颇为不可置信。
李奕遂给一家子都拿了一小杯蒸馏酒,众人喝了顿时大呼过瘾,不过李奕可不想他们几个都醉了,所以没让他们贪杯,说下次大喜之日再不醉不归。
这话顿时说的洛清儿脸蛋儿通红逃似的进了屋里。李尚武、杨家兄弟和黄墩子则连连叫好……
几天来,李奕等人都在地里忙活,不过有他们这几个壮实小伙儿,很快就把二十几亩田地翻得干干净净,就等着时辰到了播种浇水。
农活是累的,也锻炼人,再加上李奕等人早晚的操练,这几人又黑了不少,但却更加健硕了,一个个身上鼓着毽子肉,特别是杨二虎,胸膛两块宛如坟包突起,这厮都快有九十公斤重,整个人就如一头壮牛。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李奕相信自己的苦日子没有多长,相比人家红军长征,自己这只算皮毛……
这日完工,李奕便吩咐李尚武牵着耕牛,去还给隔壁赵家村的里正,出门还让他别了把腰刀,这年头不地道,时不时都能听到哪里传来盗匪杀人劫货的事儿,就在前不久,据说沧云亭有一家富户就被洗劫,全家二十多口无一幸免。
李奕这几天都是脏累的很,虽然每日在勤换洗,但也没洗个通透舒服,便带着几个手下来到河湾,直到太阳逐渐西斜才回来,手里一个个还提着用草绳勾着的草鱼,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家。
……
洛清儿坐在织布机前学着织布,杨大婶正洗着一家人的衣服,而杨大柱却是站在门前,跟两个陌生男人说道着。
李奕眉头一皱,感觉有些奇怪,便上前仔细打量起来。
这俩人都穿着破布烂衣,脚上套着破草鞋,脸色也因为饥渴而有些发白,一个二十多岁,一个三十出头,都是正值壮年,看起来像是逃难过路的。
“家主,您回来了,这两人自称是外县逃难的,路过我们这里讨杯水喝!”杨大柱看到李奕回来,顿时微微躬腰禀报道。
“多谢官人赏的泔水,我俩本是同村,都因家里遭了大难,才流落到这沧云亭。”那个年长的汉子笑着站出,对着李奕一拱手,目光在他身旁游离一下。
李奕双眼微微眯起,脸上绽放了个和善的笑容,问道:“你们是从哪个外县来的,一路流难得有多久啊?”
那汉子迟疑了下,随即面带伤感道:“我们是从圆阴县来的,流难到此都有一个多月了,说来我俩兄弟都是命苦,这段时间来都是餐不饱腹。”
李奕一听,却是热切起来:“即是同州同府之人,在下自然不能怠慢,两位兄弟若不介意,今晚就可留宿我家中,看你们也没有投奔的去处,不如明天与我到克定堡去,那里的甲长同我相熟,定能收纳你们充作军士,也算投效军营,免得日夜流离!”
杨二虎、杨三虎和黄墩子都是听的一愣一愣的,心想家主奇了个怪了,那钟有银前几日才被他羞辱,怎会与他交好?
“不了,不了,不敢如此打扰官人,今晚我们还要赶路,就告辞了!”那俩汉子脸色有些变换,连连摆手,将手中瓷碗慌乱的递到李奕手上,急切的相拥离开……
李奕低着头看着碗,一动不动,若有所思的神态。旁边杨三虎注意到顿时问道:“家主,怎么了?”
“不对。”李奕吐出两个字。
“什么不对啊?”杨二虎诧异了,至始至终都没想他明白。
“这两人根本不是流难百姓,却是惯匪强人无疑!”李奕终于抬起头,目光凌厉,仍然可看到那俩汉子的身影。
“家主这从何说起?”杨大柱目光一缩,凝重道。
李奕凝声道:“其一,这俩人说他们流难有一个多月,却只是脸色苍白,身上反倒膘肥体壮,显然不过饿了几餐,平素多是大鱼大肉。其次,他们衣着看似破烂,然破烂之处多是新颖,分明故意为之,以来装骗我们。最后,两人一听我说要带他们去官家军营,顿时脸色大变,显然身上已犯了案子,还有他们双手虎口,都满是动刀的茧子!”
“难怪,我就说这俩家伙穿的是破草鞋,脚上却没有半点伤破疮泡,分明就是假装的!”杨三虎击掌,幡然醒悟道。
李奕目光微微赞赏,这三虎子是要精明细心些,居然也能观察些许。
“那怎么办啊?我听我娘说这些贼人可都是心狠手辣之徒!”黄墩子脸色有些发白,慌然道。
“怕那两个混贼作甚?老二,陪我下去把那两个狗头剁下来,正好可给家主拿去领赏!”杨二虎豹眼一睁,这厮艺高人胆大,见那两个贼人还没走远,便抄起长枪腰刀招呼着。
黄墩子一看身边还有这么个猛人,以及家主气定神闲的模样,心头也安了不少。
“不可!”杨大柱断然大喝一声,他见多识广,便言道:“如若真是贼人,这俩人刚才没有动手,怕只是贼人投石问路来的,他们现在摸清我等虚实,而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这会儿出去指定讨不得好!”
李奕默然点头,他也想到这一点,所以没有着急动手,这会儿自己院房多半已经被贼人围盯上了。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李尚武,此时正是回来的时候,怕他路上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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