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成猪肝色了——我估摸着她回房就得把身上那件葱绿撒花袄给剪了!”
罗绫长得像裴氏的多,不及罗绡身量苗条,更不及罗绡俏面含春,就算穿上漂亮的衣裳,也不及罗绡耐看。
叶绮笑道:“咱们家竟也有王恺与石崇了!只是一丝一缕当念物力维坚,妹妹还是节俭些为好。”
罗晴很不耐烦枯坐着等罗绡换衣裳,她本来说好了请绸缎庄管事的娘子来商量从岭南运丝的事,把事情推后了才挤出时间去园子里折梅的,如今却要等着罗绡,不免催了几次,罗绡回头讥诮道:“就你这小丫头事儿多,一天到晚就想着做生意赚银子,我看你长大了,只怕要把大姨母和冯贞儿都比下去了!”
罗慕之的大姨母林婉华是蜀商林家的长女,林家没有儿子,林婉华招赘女婿之后,全权执掌了林家的家业,冯贞儿则是并州冯家的当家姑娘。这也是四大商家中的两位女当家,都是脂粉队里的英雄。
罗晴婷婷地给罗绡施了个礼,笑盈盈地反唇相讥道:“多谢姑母夸赞,我若能及得上姨祖母一半,也是我的造化了,不然,谁给姑母挣银子,供您与人斗富去?”
罗绡作势欲打,叶绮忙拦住她道:“好了好了,我们在这里杵着,想必你也不能安心挑衣裳,我们去木香亭先折几枝梅花等着你,今儿天时好,咱们若去晚了,只怕好花要被小丫头们抢了去了。”
罗绡正挑衣裳挑在兴头上呢,只管叫叶绮带着罗晴先去了。
木香亭周匝种了许多木香,春夏之季这里翠叶如明缎,白花如素雪,冬日里却只余下一条条枯藤残枝,幸而不远处的梅花开得正旺,挨挨挤挤如一片馥郁芬芳的雪海,密层层堆就成一堵花墙,才使寥落的园子热闹起来。
叶绮和罗晴立在澄澈的初阳之中,拣了几枝好的折在青竹皮编的摄丝蓝子里,忽然身后蓦然一个黑影飘过,只听罗晴“呀”的一声,一条新上身的石榴红百蝶穿花的妆缎百褶裙上,赫然印上了无数泥点子,这石榴红的缎子最不禁染,一个个红褐色的印子覆在裙裾的花瓣蝶翅上,格外刺目。
叶绮抻起裙幅一看,奇怪道:“雪还没化完,哪来的这些泥水?”
只听密密的梅林之中走出一个人来,散散漫漫地道:“对不住了晴小姐,奴婢才刚不小心,弄污了小姐的裙子,叫奴婢拿回去给您洗一洗吧。”
这个丫头穿着青缎镶琵琶襟的碎花褙子,宝蓝盘花裙,头上梳着一对双髻,簪着一支细细的金钗,眼珠子骨碌碌地转,长了个精明过头的样儿,叶绮认得她是罗昙的大丫头银杏,因斥道:“明儿就是赏梅宴,这样湿冷的天儿,就是洗了也干不了,何况这石榴红的妆缎裙子,纵然洗干净了,也皱巴巴的穿不出来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婶子这么说,晴妹妹岂不是更生气,我回去好生教训她便是!”罗昙从梅林里走出来,尖声尖气地笑道,叶绮皱眉,罗昙倒真会无理取闹,反给她扣上一顶挑拨是非的帽子。
罗昙转身看着罗晴,笑容里掩不住幸灾乐祸之意,“银杏,还不给晴小姐赔不是!”
银杏躬身欲行礼,罗晴却冷声拒绝道:“不必,姐姐的丫头何等尊贵?我可受不起!”
罗昙扯了扯嘴角,不阴不阳地道:“妹妹这是恼我了吧。”
“哪里?我哪敢恼姐姐?听说先前姐姐身边的金杏,不过倒茶时湿了姐姐的花罗衫,就被姐姐打了一顿配了人,如今银杏弄得我满身泥水,姐姐却叫她赔礼完事,可见姐姐的丫头,只在姐姐屋里低贱,出了门就比主子还尊贵了!”
罗昙本就不及罗晴伶牙俐齿,被噎个了绝倒,半天崩出一句:“难道这点小事,妹妹还要打我的丫头不成?银杏已经赔礼了,你爱受不受!”
叶绮一面恨罗昙耍无赖,一面苦于没办法公然给罗晴找场子,她要是罗家小姐,十个罗昙也被她收拾了,偏偏她是婶娘,这两个虽然都是侄女,但罗晴之父是罗慕之的同母哥哥,罗昙之父是异母哥哥,这尬尴复杂的关系真是纷乱如麻。
叶绮不欲在这里生是非,笑道:“天冷,两位小姐还是早些回房去罢。”
谁料罗昙见罗晴一时没回上嘴,心中大快,一面对叶绮不知高低地说了句“你少管闲事”,一面又得意洋洋地笑道:“不就是个赏梅宴嘛!妹妹穿旧衣裳也是一样的,不过是寡母在堂,那些旧衣裳都素净些罢了,横竖明儿来的都是官家贵女,也没人看你”
一语未了,罗昙忽然听见身后的银杏哇哇乱叫,回头一看,见银杏被一个穿浅青色荼蘼花窄袖衫裙的丫头摁住,猛扇耳光,那丫头看起来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打得银杏毫无还手之力,鼻涕眼泪蒙了一脸,哭喊着向她主子求助。
罗昙怒道:“雪盏,你好大的胆子,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竟敢打我的丫头!”
罗绡穿着一件烟紫色绣木兰花多褶斜裙,樱粉色夹金线织锦短襦上绣着缠枝芙蓉,一条长长的松花色镜花绫披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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