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巧儿的,又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应该有数。”
琢玉沉吟半晌,庭前已见秋意,偶尔有一两片黄叶贴在她的桃红绣金花卉细褶裙上,茜色窗纱似乎被日色明光映得惨白,时而鼓胀,时而紧紧附于窗棂,琢玉一颗心,也似浸在这阴风之中,吹得刺痛,一丝一缕,被撕裂的痛楚。
良久,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沉道:“那么我离开。”一颗珠泪应声而落。
叶绮摇头,道:“你和琢言从小就伏侍三爷,他待你们如亲妹子一般,你就这样走了,别说三爷,我于心何安——琢玉,你可能理解我的难处?”叶绮默默地想,为什么琢玉行事,往往是两个极端,为什么就不能如琢言那般散漫随意些。
艳冶如笑的秋光中,飘来第一朵菊花略带清苦的甜香,浮动在每一缕沁人心脾的空气中琢玉终于忍不住泪落连珠,望着洗心居庭前半开地一朵金绣球,说道:“人不如草木,若能变成一朵花,无情无爱,无知无识,那该多好!”
叶绮也不禁心中酸楚,她拉住琢玉轻轻颤抖的手,温声道:“琢玉,这个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是他爱你,你也爱他的,琢玉,你一定会遇到,可是若你不从当下的囹圄中走出去,那个人就是从你眼前走过,你也看不见他。”
琢玉抹了抹眼泪,苦笑道:“也许吧,一个人一生一世总会有那样一个人,但是,却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气遇到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叶绮也踌躇了,如果琢玉是春娇和巧儿那般工于心计的情敌,她倒觉得问题容易解决得多,但如今的局面,却叫她进退两难。
琢玉却忽而艰难地展颜,道:“无人不苦,有情皆孽,夫人不必为我伤神,一切自有天数!”
罗慕之那么相信她可以把这个问题处理好,事到眼前,叶绮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那么的无力,罗慕之的期望,当然是叶绮能说服琢玉欢欢喜喜地找个人家,像琢言一般过上甜甜蜜蜜地小日子,可是现在这种局面,让叶绮怎么可能不为这个问题而头疼?但琢玉的话又似乎很淡然,幸亏叶绮素来有个乐天的性情,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当下并不再提此事,心想等过一段时间再说罢。
罗慕之去灵隐寺从师之后,叶绮的时间一下子多出许多,于是她托花圃的管事想法子弄来许多名品菊花与木犀,抽出空闲与依兰琢玉她们指挥着小丫头装点洗心居。
本是秋寒初至,意兴阑珊的时节,洗心居却处处繁花盛开,满院馨香流溢,大朵大朵的菊花绽放灿烂笑容,塔菊、绿菊、文菊、五头菊、吊蓝菊、大理菊、金绣球把一片秋意萧索开成了春意盎然,又有一盆一盆的木犀,堆堆叠叠,播撒无限馥郁芬芳。
叶绮心想,等罗慕之回来,见到这满院的灿灿秋光必定欢喜,多半又得夸他媳妇如何聪明能干。又想到罗慕之的俊逸风姿,若立在飒飒秋菊之中一定矫然不群,叶绮就忍不住又花痴起来。
自从嫁过来之后,叶绮与罗慕之就是形影不离的,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得怎样,乍一分离,却如同失了两魂三魄一样,做什么事都觉得空落落的,青果儿来要了两次东西,每次叶绮都特别想随她一起去探望罗慕之,可是想想他的学业,到底她忍住了。叶绮一向是很注重仪表的,什么衣裳配什么首饰,她都要细细想过才肯装扮起来,但自从罗慕之不在家里住,她不知不觉对这些事不知不觉也懒懒的,现在她是真正体会到“女为悦己者容”了。
叶绮的青色素缎襦裙的裙角扫过一株红中带紫的墨菊,她怅怅地想,这样美的花,是该有一位玉树临风的美男子跟他一起赏的,她蓦然回首……
眼前果然站着一位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叶绮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下意识地把一根手指含在嘴里——但绝不是为了表达吃惊之情,而是用微不可察的动作轻轻咬了咬手指,是疼的!她不是在做梦!
“表……表哥……”叶绮怔了半天神儿,才嗫嚅道。
眼前这个人确实是他的表哥崔逸峻,他面如冠玉,穿着江牙海水五爪龙白蟒箭袖,围着攒珠银带,双龙抹额,系着五彩丝闪金宫绦,目似点漆,唇若施脂,长身玉立于菊丛之侧,经年不见,崔逸峻越发的飘逸出尘了,叶绮心想,以前看见那些话本子上写的深闺绣户的小姐偶然间遇见一个男人,便要相思成疾,寝食难安,她还只不相信,此时见了这位貌比潘安的表哥,才知道所言非虚,叶绮虽已心有所属,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由得便要多看这位表哥几眼。
崔逸峻笑容如天际散淡的流云,说道:“想不到我会来吧?”
叶绮拼命点头,道:“表哥您也不事先来个信儿,不然下了船先派个小厮来说一声也好,我好给你接风洗尘啊!”说到这儿,才想起自己光顾着吃惊了,表哥站在这儿这么久,都忘了让座上茶,因扬声道,“梅果儿,拿两个垫子来,依兰,倒茶——沏咱们碧玉竹筒里的明前龙井!”
梅果儿拿来两个浅棕底绘宝相花纹的软缎垫子,叶绮亲手放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洗心居的石桌石凳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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