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朱老爷就把固远的住所安排出来,还派了个小厮来伺候,固远正躺着,那小厮跑进来报说心宝来了,话还没落,已见他被一群红红绿绿的脂粉拥了过来,心宝见地方小,便吩咐姑娘们在外待着,自己脱掉外袍扑到床上说:「先生不必起来了,呵呵,我坐一下就回。」
柳固远被他压的气都喘不上来,这个气呀,不动声色躲开说:「这么深的夜了,明儿再见吧,小心着了凉。」
心宝不知道人家跟他客气,仍然兴高采烈的扑着说:「这一时见不到,突然想了,按说,我不是俗世间的人,不该惦记谁,可咱们是有些因缘的,见不着你也就算了,见着了你突然想着要好好说说话。」
被他压的气血翻涌,固远想,跟谁有缘分,也不是跟他,他不知心宝说的是他前世的事情,只后悔当初说了那些话,现在传到他耳朵里了,赶是不能赶的,按下脾气道:「公子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察觉到固远的口气冷淡,心宝挠了挠头,半天也找不到话题,他本来想即使家里人不明白,固远该是明白的,对于固远,他莫名的就是另眼相看,憋了很多话想对他说,他却并不喜欢自己的样子;难道是做了先生,就连以前的情分也没有了?被固远一看,只喃喃说:「柳大哥,你是否觉得心宝都是在和你说谎呢?」
柳固远摸了摸他头,状似慈爱道:「心宝你还小,这些鬼怪神灵的事,多半是听多故事胡想出来的,以后改了就好。」
心宝看着他手上的花瓣伤痕,怏怏道:「我晓得了,学生这就告退了。」
古怪真多,固远见他垂头丧气的走了,抄起一本书来看,做心宝的先生终是敷衍,来年科举才是大事情,家里没什么钱,他自己攒下银子也要去京里名书院读书考试,就是为了打探科举的虚实,这一番周折比起得到的种种消息,是值得的。
看了一会书,他眼皮发倦,见灯油也不是太多了,便吹熄了安寝,恍惚着看见自己还小,穿得破烂的上山挖些药草,一头小猪对着自己摇尾巴……固远只觉得手背一疼,「啊」的叫着醒来了,一身冷汗。
第二章
次日晨起,柳固远坐在床头发了会呆,洗漱完毕到了书房。等到日上三竿,心宝才带着一群丫头浩浩荡荡的过来,一来便抱着个香囊软包,趴到桌子上打起呼噜来,固远叫起来几次,他都睡眼朦胧的哼一声便又睡了去,气得固远想扒了他的皮,中午心宝早早的去吃饭,吃了饭后他又开始午睡,傍晚起来的时候,一边脸都睡出纹来。
接连几日都这样,固远都疑惑他哪来这么多觉可以睡,摆严厉面孔,他就笑嘻嘻的坐着吃点心,对他稍有好颜色,心宝早跑到不知道哪里去,和姑娘们鬼混,画花样,或者干脆与她们一起绣东西,也时常往绣坊里跑,可这些丫头倒也回得灵巧,不是说老爷叫陪就是说夫人叫去了,总之没有能责罚他的理由。
总这样这份工怕也干不长了,固远这天守着睡的直掉口水的心宝念了会书,叹了口气放下书把心宝拍醒道:「心宝,你想不想出去玩呢。」
先是竖起耳朵,接着心宝飞快直起身来,眼睛「叮当」的一亮,他擦掉口水,傻呼呼的看着固远。
见鱼儿上了,固远慢条斯理道:「想来你也不稀罕的,老爷不是有时也带你出去的,就算我没讲吧。」
「我都没在外面吃过饭。」小猪两只手按着桌子,半边脸藏在桌子下面。
「爹不许我吃,路边还有好多小点心。」他从小被当姑娘似地养,怕遭了什么意外,别家的哥儿都去学堂里念书,只他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许迈,两个小厮也是最规矩的,是家里的眼线,只他走一步也要被捉回来,让心宝很委屈。
「我倒是有心带你出去玩的。」固远淡淡的笑。「只是见了我朋友,见你腹中全是油水不见诗文,面子可就保不住了。」
心宝看他笑已经看得呆了,柳大哥笑起来可真是好看,嘴角这样一弯,含着一点笑意,有点像小白呢,只是小白没他这么冷。「柳大哥,心宝要会些什么,你才肯带心宝出去?」
见他这样上道,固远就直接说了:「我教这些你可都懂了?你每日这么睡来混去,莫非梦里能学到东西?」
心宝将他手里拿的书随手一翻,看了几眼道:「这便记住了。」
固远当然不信,要考他,心宝铺了纸,唤个小厮来磨好墨,横开一张大白纸,固远一问,他便立刻写了,虽字写得丑,却都是正解,固远只道他以前读过,连拿了几本书给他瞧,他果真过目不忘,固远深以为奇,问他道:「你何时有此才能的?」
「大家都能呀,以前我们常跑到山顶的庙里偷看佛经,若不飞快记下来背下来,便会被守夜的老和尚发现,长老便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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