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七等人拜年,大家一起又聚了一回,就回到岗位上继续忙碌了,57年对于李光久来讲是献给工作的一年,忙得他都买来得及在乎时间的流逝,时间就刷的一下给溜走了,他老是一埋头,再晃神过来,掐着手指头算着——不对啊,怎么就……过了两个月了呢?我先头干什么了?我咋觉得才过去两天呢,就干成了两件事啊……
总之是忙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早已不知道啥叫白天黑夜,只晓得睁眼就是一大堆事儿,困到不行了才闭眼,接着没过多久又醒来,好像一晃神,时间就从指甲缝里头溜走了。
值得庆幸的是,许多地方传来的都是好消息,能够让人还能够憋一口气继续往前奔,否则早就累倒一摊了,李光久加紧马力想往前推动历史的进程,从经济,从建设,太多方方面面,他一路儿的去调整去改动,再到落实,参加的会议数不甚数,时常上午确定要这样,下午就去开会,晚上就开始准备,第二天把文件递出去,再来反复。
这年头,很多东西不是不能做,而是做不了,比如咱们现在有计划,有方案,但是缺钱,缺人,缺的是那些懂的人,又要去找,去筹,甚至还要去上头闹上一闹,一般都是李光久去,使得都是泼妇的手段,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就他做得出来了。
要来的,就赶紧弄下去。
黄腊七因为在苏联吃得太好而长出来的膘都在这些时日里头可见的消减了,弄得他心里头如浸了黄莲,苦得不行,就惦念着周香给李光久送来的那碗热腾腾的汤,为了蹭饭,他硬是陪着李光久每天肝到半夜三更。
后来回过味来,总觉得自己是被算计了。
这些小事不谈,57年他们这些人的付出没有白费,李光久带着这些从苏联回来的留学生,用着他们的聪明才智,和李光久取自于后世的前瞻性目光,给当时的国家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56那年准备期先不谈,关57年那一年的年终总结上头,那一行行触目心惊的数字,真正带给一些还持有怀疑态度的人一个重重的响锤。
事实往往胜于雄辩。
大概是效果太好,变化太大,年终的时候,李光久被告知要参加一次非常重要的对话,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自己去了,出发前,给自己在路边摊那儿买了个民间吃得搅搅糖,他一路搅着糖,吃得满嘴的甜味,心里头舒缓许多,敢于面对一切的困难,一切的猜测,一切的质疑。
他那么小,做出这么多事,让人很好奇,他到底为什么,他求什么,他想要什么。
李光久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想过有那么一天,自己如果站得足够高,足够远,自己是否还是那个自己,那个能够冲着周香笑,逗李全友生气,抱着狗四处调皮捣蛋,那个跟李全友说完一大堆大道理,却又一转身自己跑到水里头去捞鱼的李光久。
那个给李狗蛋取名李肆勤,那个跟郭悦婷一起照顾受伤的小鸟,一直到它放飞,那个面对苏联学生的挑衅,仍旧面不改色,跟人勾肩搭背,甚至请人吃一碗辣汤面的自己。
他面对很多恶意,可是总是以自己的善良,自己的乐观,自己的调皮和捉弄来化解,他会说很多大道理,但是他从来不迂腐,不拘谨,哪怕嘴里头一套一套的,但是该调皮仍旧调皮,该捣蛋仍旧捣蛋。
他心里头装了许许多多或许幼稚或许狂妄的理想,刚刚得到记忆的他想自己会成为一个成功的大老板,然后他在生活当中又自己推翻了这个理想,他不想当大老板,因为这不是他认为的成功,后世的记忆让他知道许多历史上发生的事儿,可是现在却变成他身边正在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事情,他老是很忧虑,忧虑自己能不能活,忧虑自己喜欢的事,喜欢的人,会不会被改变,他害怕,无时无刻的不再害怕,他又想改变,又害怕自己改变不了。
他曾后退,就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人,当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在父母的悉心照料努力长大,长大了再悉心照料他的父母,那些历史上的事,他能避就避,他一人有限,他做不了,他改变不了,可是……
他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他的父母也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平凡,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他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原本生在一个贫苦家庭,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都不怕,也不会有人去,也不会有人能够伤害到他们。
但是他在李全友去剿匪的时候,他有些迷茫了,他在全某某的努力改变和石家小学一天天的变好当中,他失落了。
这世上,本没有对错,但是努力如果是错,上进如果是错,想变好如果是错。
这不对。
这统统不对。
在来到天津的路上,他第一次恨自己,恨自己怯懦无能,卑微胆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迎接一切的到来,哪怕面对全某某那般的人都担心受怕,老觉得人家会害自己,出卖自己……
说一句话还要藏着掖着,抖一个包袱都抖不利落。
他病了,是周香的眼泪,是周香的泉水救了自己一命,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其实过往的一切都在慢慢的消退,那个一直在劝自己不要冒进,不要放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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