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夜过后,东阿城街头巷尾的人便多了起来,除了流民之外,更多的人在打探当时发生的事情,毕竟那晚闹的动静虽大,一队队县兵走来走去的,但大多数县民都只敢呆在家里,点上一盏油灯,祈求不是黄巾贼破了城。
待到第二天早上,当得知是牢房发生了命案,死了十几个绿林好手,他们立刻就变得神采奕奕,到处打听昨晚事情发生的详细经过。只不过,大多数居民都只是道听途说,唯有住在牢房附近的居民还知道一点真相,可大多数是用听的,倒也没人真的看到当时发生的经过。
就算是这样,围绕在典韦身上的议论依然在发酵,也不知谁这么有商业头脑,竟然在牢房附近开了间茶室,一时之间,凡是八卦,想要打听消息的人,都会来这里坐一坐,点上一壶茶,聊上一整天。
很快,关于那晚发生的事情,就被人编成了一个看似合理的故事:典韦重义,为了替乡友报仇,杀害了县尉李永,随后在牢房里受到牢头和狱卒的受辱,又杀了个七进七出,最后逃出了东阿城。
很简单的一个故事,但经过说书先生的演绎,这剧情就变得有血有肉,险象环生,茶室里,每人络绎不绝,有些人听过了,但过几天还会过来,只因为这东阿城能够娱乐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
这一天,杨云和程昱也坐在茶室里,扶着窗台,看着窗外如同行尸走肉的流民,程昱放下茶碗,叹了口气:“近几日,天气转暖,入城的流民多了数倍不止。”
杨云也往他望的方向看了看,笑着说道:“杨县令不是在西城门附近一带造了板屋,安置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吗?尽管条件简陋,但至少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再加上城里大户时不时过去施点粥,这日子虽然艰难一些,终究还是可以过下去的。”
“呵呵。”程昱目光转了回来,神色玩味,“启明这话,若是落在其他人耳朵里,必然落下一个为富不仁的评语。这茶室,眼红的人可不少啊。”
“杨云哥哥,先生,吃点瓜子吧。”
那边李铁柱跑了过来,将手上一盘瓜子放在桌上,随后在李蔓莹的招呼下,又给附近一桌的客人添了茶。
“呵……若有人要,拿去便是了。”杨云也笑了起来,捏起一颗瓜子,剥了壳,丢进嘴里,“许多人啊,只看得见表面的繁华,这茶室固然顾客盈门,可茶费却压到极低,每日所赚只够我们三人所用而已。就算如此,这茶室依然将大部分人拒之门外,想要真正盈利,却是不易。”
“启明这话,似乎话中有话啊。”程昱也拿起一颗瓜子,剥壳的动作却比杨云要文雅的多,“对了,铁柱的事情定了?确定不再来薛府听我的课?”
杨云看了他一眼,这些天,或许是因为典韦的事情关系,程昱得了空便会来茶室和杨云坐坐,喝喝茶,聊聊东阿发生的趣事,聊聊天下大事,有时候也会聊到具体的某个人,比如:董卓,袁绍等等。
凭借对历史的逆向推导,杨云倒是能把握某些人性格方面的东西,有时候说出来一句话,一个字,都能让程昱皱上眉头,思索一阵,最后给出一个“大妙”的评语。
接触的久了,虽然杨云不知道程昱怎么看待他,但他对程昱却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知识渊博,却不迂腐,每当杨云说出一些前沿的理论,他都会细细琢磨,然后根据实际说出一些赞同或者否定的话。有时候,也会不经过杨云同意,就把他的设计剽窃过去,比如薛府的净水装置,就是程昱提供过去的。
不过,或许与他偏居东阿一隅,消息不畅通有关,程昱在大局观上有些缺失,因此也是他在史书上声名不显的原因。
此刻,杨云见他表情轻松,应该是一句戏言,但还是郑重其事的拱了拱手:“最近东阿看似平静,但却暗潮涌动,我怕铁柱会不小心陷进漩涡中去,所以与蔓莹商量后,决定让他在茶室里打个下手,断然不是对先生有偏见,还请先生谅解。”
其实,当日他向李蔓莹说些这个事情的时候,也是十分忐忑,可没想到李蔓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立刻同意下来,让他事先准备长篇大论顿时没了用武之地。
程昱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听到他将话题带进自己的陷阱里,得意的笑了起来,身体也凑近了一些:“呵呵,这么说,启明也是觉得有人暗中在对付薛家?”
听他这么说,杨云先是一愣,随后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只好也压着声音说道:“猜测而已,说不得数,只是没想到先生也有此种猜测。”
“呵呵,我老了,脑子转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程昱摇了摇头,喝了口茶后说道,“这也是薛义昨日和我说起,我才明白过来。”
“薛义?”杨云眉角轻轻一跳。
“不错,薛家二少爷,启明认识?”
“不认识,倒是想起上次被彭家寨绑的人,似乎正是他?”杨云抓起一把瓜子放在手里,看似随意地问道,“听说那次他颍川求学归来?”
“嗯。”程昱点了点头,抬手让李铁柱过来加点水,“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薛义自小聪慧,送去颍川后也得到了荀慈明的赏识,若不是这次慈明被董卓强征为官,估计也不舍得放薛义回来吧。只可惜……”
说到最后程昱没有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荀?”杨云眉角又是一跳,试探着问道,“荀慈明和荀彧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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