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事多,在两层楼的东西南北各修有一间暖阁,方便贵人们小憩。
萧铭修进了暖阁坐下,这才缓了口气:“弄些好克化的,快点呈上来便是了。一会儿沈雁来那审完,也叫他先过来。”
宁多福便躬身退出去,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进来:“陛下先垫补,开开胃。”
等御膳上来,萧铭修才慢条斯理拿起筷子,因为过了平日里的饭时,他也不是太有胃口,用得便有些没滋没味。
就在这时,沈雁来敲门而入。
他不知道怎地换了一身衣裳,低眉顺眼地站在门口,身上却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味。
萧铭修没抬头,继续用膳,只听沈雁来开口:“回禀陛下,顺嫔娘娘身边宫人都查完了。有两名小宫人都称早就被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收买,顺嫔膳食里的活血化瘀食物都是她们奉命调换的。”
“嗯。”萧铭修慢慢喝着粥。
“陛下,今日之事顺嫔宫中所有宫人都不肯认,跟来的昕棠姑姑和一名大宫女都说自己忠心顺嫔娘娘,绝无二心。顺嫔娘娘的膳食太医已经检查过了……”沈雁来顿了顿,没敢说下去。
萧铭修抬头淡淡扫了他一眼,沈雁来心里便一哆嗦。
他咬牙道:“今日顺嫔膳食里有一道酸辣汤,里面似是被加了钱串子磨成的粉,顺嫔娘娘吃了半盅下去,这才立即见效。”
钱串子就是蜈蚣,这东西对孕妇和胎儿极为不利,酸辣汤味道重,加在里面也尝不太出来,这么一盅下去顺嫔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萧铭修便问:“这药宫里也只御膳房有,顺嫔自己肯定弄不来,要查清到底是谁给她的。”
她身边的姑姑宫女黄门俱不知情,极有可能是她自己亲自下到汤里的,至于他为何这么做,沈雁来不甚清楚,可萧铭修却和太后一样明白。
她亲自动了手,就是不想让孩子白白逝去,她想拉一个垫背的。否则她真的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失去这个孩子,那刺鼻的鲜血会让心里有鬼的人惊慌失措。
果然,萧铭修话音刚落,安辛姑姑便匆匆进来,给萧铭修行了礼。
萧铭修放下手里的筷子,往后靠到椅背上:“说吧。”
安辛便道:“回禀陛下,刚查各位娘娘身边姑姑宫人,除宜妃娘娘身边的百合有些不对,其余皆无问题。”
她见萧铭修神色淡淡,便继续道:“百合是泰安十八年入宫,先于宜太妃宫中伺候,天佑二年宜太妃薨逝,她在尚宫局当了两个月的差,恰逢宜妃娘娘宫中有大宫女急病,便把她调入锦绣宫,因讨得宜妃喜欢,于当年年末升为大宫女。”
先帝的宜太妃就是原来的宜妃,也是先帝潜邸时的老人,她年纪比太后还要大三四岁,膝下无子又很和气,萧铭修对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百合怎么说?宜妃又怎么说?”
安辛顿了顿,却说:“百合只说她身上的荷包不知道是谁送的,她因为好看才戴着,一直没看里面有什么。宜妃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没做过。”
萧铭修就笑了。
如果她真的什么都没做过,顺嫔绝对不会叫她露出“把柄”。
德妃背后有太后,顺嫔自然不肯惹,便把目光放到宜妃身上。
虽然陆首辅也能卡住她一家子的命门,可经这一遭,陆家到底如何还不知,她倒是有勇气赌这一把了。
萧铭修沉思片刻,便吩咐安辛:“把宜妃和她的宫人都扣下,其他妃嫔都叫各自回宫。”
说罢,萧铭修又补了一句:“你亲自告诉淑妃,说朕晚上过去用膳,叫她安排准备晚膳。”
安辛便行礼退了出去。
萧铭修擦干净手,自己起身往外走:“沈雁来,顺嫔的那两个小宫女你交给慎刑司,让苏年盯紧一点,一定要叫她们把事由说清。其他人先扣在这,你领慎刑司的人去顺嫔宫中,里里外外搜一遍,可疑的药物都留存。”
沈雁来便匆匆行去,只留宁多福在萧铭修身边伺候:“陛下,可是要回乾元宫?”
萧铭修没有动作,他眼眸深深,直直往东边看去:“顺嫔可还没醒,朕不得去瞧瞧?”
宁多福心里头一惊,虽然萧铭修跟之前在御辇上那番暴怒的做派不同,他也知道这会儿萧铭修已经生气了。
萧铭修刚走到东暖房门口,就听到里面顺嫔喊:“我要见陛下,你们让我见陛下。”
虽说声音有气无力的,倒是还能喊出声来,萧铭修面上越发冷淡下来,他一把推开房门:“朕就在这,你待要说什么?”
此刻的顺嫔躺在已经收拾干净的床上,被褥衣服都被换过,加上又吃了药,瞧着已经比刚才好了许多。
只是她的脸依旧瘦得只有巴掌大,面上青白一片,估摸着不养个一年半载养不回来。
萧铭修一看她,心里头的怒火止都止不住,他深吸口气,挑了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说吧,朕听着呢。”
顺嫔却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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