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先生所教?”
贾琏如实答道:“回王爷的话,并不都是小子自悟。平日先生授课,总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世无恒理,教导我们理越辩越明,让我们兄妹间彼此讨论分享心得,不分短长,互相学习。以上言论中有些乃小子师弟北静王世子水溶看法,有些更是舍妹拙见。”
“哦?”怡亲王唇角轻挑,好奇问道,“是了!你还有个妹子,听说小小年纪慈悲为怀,有菩萨般心肠,更乃圆清大师俗家弟子。怎么,她还是状元郎高徒不成?”
贾琏点头称是。
怡亲王略一思忖,笑道:“本王想起来了。前几日,水家小子过府,和本王对弈,棋艺大进。本王问他,是否得了高人点拨?他吞吞吐吐半晌才说是师姐指教。本王还奇怪,他从何处冒出个师姐。原来便是贵府二小姐。有趣,实在有趣。”
怡亲王和贾琏在水榭一问一答,转眼间四书五经、农桑经济、水利战事聊了个遍。贾琏毕竟年幼,于国事上也无人指路,看法多意气之见。可贾琏满腔热忱,敢闯敢试,志在从军报国,更拟效仿先祖自挣下一份家业,封妻荫子,名垂青史。
“若如他这般的少年儿郎再多些,倒可一扫朝中陈腐颓气,焕然一新。我堂堂天朝何愁不千秋百代,永世不倒!”怡亲王暗忖。
怡亲王倒也不是如同秦皇汉武般人物,只是见惯官场腐朽,兵政混乱,今日得见贾琏这般热血儿郎,不由牵动老将意气。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怡亲王一拍几案,如何不能!
“贾家小子,本王不让你拿文状元。何时你若得个武状元回来,本王便保你在军中必有一席之地,如何?”怡亲王手指敲击桌面,看似轻描淡写道。
贾琏欣喜若狂,纳头便拜。
怡亲王捻须大笑,声震屋瓦。
远远的,迎春和连氏坐在凉亭吃茶,竟也听见怡亲王爽朗的笑声。
还是连氏率先反应过来,拍掌笑道:“好啦!琏哥儿有奇缘。迎丫头这下可以安心在我这里多住些时日。”
迎春便知这是说贾琏得了怡亲王亲睐,深为贾琏高兴,与有荣焉,不由喜上眉梢。迎春起先还怕贾琏拘束,冒失闯入,言语不当,反讨了怡亲王的嫌,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看来,哥哥大展宏图之期只怕不远。迎春这才有了情致和连氏闲话。
连氏本坐在背风处,此刻风向转变,连氏鬓边青丝随风舞动。迎春只觉一缕极淡的清香拂过鼻端,似牛毛细雨,似顽皮春风,更似极了夏夜清荷,田田微露,闻之令人暑热全消。
迎春立时打起精神,细一端详连氏妆容,素淡中别有风致,果非素面朝天。再加上连氏身上似有若无的清香是迎春从未闻过的。想来连氏经过侧妃暗害之事,一举一动定然万分小心。这每日所用脂粉想必不是连氏亲手所制,也是连氏家中铺面所产。迎春斗胆问道:“敢问世子妃娘娘用的什么香?这般清馨淡雅,怡人心脾,迎春孤陋寡闻,竟不曾见过!”
连氏见迎春如此问,粉面更添三分笑意,吟吟说道:“这香是我命府中下人采荷露所制,名字便叫荷香。如今我既有孕,一般的脂粉,自然不便使用。世子爷有心,专门让人给我制了些,故而二小姐不曾见过。”连氏说到此,脸颊微红,幸福之情满溢。
迎春点头静听,世子夫妇恩爱,她早有耳闻。然而当下她最好奇的却是制香之人是谁?
连氏似乎看出迎春心意,含羞接道:“说起来也不怕二小姐笑话,我在闺中时单单喜欢花儿草儿。每见鲜花凋落,晨露消逝,总会莫名伤怀,落泪不已。虽都是些闲来女儿愁,到底于身体无益。母亲心疼我不过,便教了我利用将落未落之花,将逝未逝之露制作胭脂香粉的手艺。闲来无事时,我便制些胭脂水粉,既纪念美景亦以修容,不负韶光。”连氏说着,稍觉口渴,轻启朱唇,略饮些茶。
迎春正听得入迷,眼巴巴望着连氏樱唇。
连氏放下茶盏,接道:“赶巧我舅舅家有位远房表姐,嫁入制香世家,颇知道一些制造胭脂水粉的秘技。她见我喜欢,就送了我几位老手艺师傅。待我嫁入王府,她们也便做了我的陪嫁,一同跟了来。如今我虽不再惯常伤春悲秋强说愁,但是这闲来无事便制香的毛病却养了下来。日常便与师傅互相切磋,倒叫我捣腾出不少稀奇古怪的香料来。二小姐若喜欢,待你回府时,我每样送你一些如何?”
迎春听罢点头不迭,愈发喜出望外,当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她正愁没有懂行的人教她如何制造胭脂水粉或者干脆帮她经营产业。不曾想,世子妃的陪嫁里竟然就有制香的手艺师傅!
迎春也不奢望挖人墙角,只求能偷师一二。或者恳求世子妃从她亲戚家给自己挖几个老师傅过来?
心下计议已定,迎春越发缠着连氏打听胭脂水粉的制作技巧。连氏见迎春当真喜欢,招手叫来丫鬟,命她们去请制香师傅。
迎春突然福至心灵,拦住连氏道:“迎春听世子妃娘娘所言,怕不是王府里还有一个专门的制香院子吧?不知迎春有没有眼福去参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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