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中的人总是嫌人多,看了一会画,两人便不约而同地往露台去。
大风过境,城市的天空居然也出现了几枚闪烁星子。
连湛将大衣披在戚朵肩上,她仰脸冲他一笑。天冷,戚朵的鼻头冻得有些红,一双眼水光泠泠的,和耳上的钻石交相辉映。
连湛搂紧她,好让她暖和些,两人便一起抬头看那星子。
“姜荼今晚如果能来,她会高兴么?”戚朵轻轻说,话语出了嘴,就变作一小朵白云。
“可能吧。不过对姜荼那样的人来说,最大的快乐一定是创作的快乐。”连湛的话也变作淡淡白雾。
“对。”戚朵点点头。
星子散发出冰凉的晶莹的光。
“刚才我接到电话,钟霆醒来了,已无生命危险。”连湛道。
“他醒来就要面对各界压力了。估计好多记者都等着这一刻。英子呢,至今找不到。”戚朵看向连湛:“我总觉得,她说的要在三十九岁前死在最初的小破屋里的话,会实现。在我梦里,我感觉,英子有这样化身悲剧的能力。”
“那就让尘归尘,土归土,上帝的归上帝。我在美国上学时,房东老太太常这么说。”
“姜荼一死,天使已回天堂,留下不好不坏的人。”戚朵喃喃。
英子就在离他们不远处。
美术厅展厅旁已经熄灯闭馆的精品馆中,昏暗里一幅张牙舞爪的罂粟花下,英子摘下保洁员的帽子,一头长发披了下来。
“你疯了?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通缉犯?找我干什么?!”白老板有些气急败坏,警觉地四面看摄像头。
“放心,已经被我弄瞎了。”英子笑着说。“我来见证那幅画物归原主。顺便也看看你嘛,白老板。怎么样,我没害你吧?”
白老板谨慎的脸上闪过一丝窃喜。
英子微微一笑:“我说了,既然钟霆将‘爱徒’姜荼所有的画作都托付给你,那她的画被炒的越热就越值钱,而你抽的佣金自然就越多。外面那些,”英子翘起兰花指向挂满姜荼画作的展厅一指:“白老板,三年不用开张了吧?”
“钟霆,他反正画不出什么像样的画了。只剩下虚名。他势败,对你只有好处。你再也用不着像狗一样巴结他,他得反过来求着你。哎,不过你的手段竟比我还快还狠,我还真没想到。毕竟,你原本是靠他发家致富的呀。”英子笑着说。
“你找我就跟我说这些?”仿佛有人影走过,白老板有些紧张。
“我找你是跟你告别,跟鹤城告别。毕竟睡过,不能无情无义。”英子轻佻地一笑。晦暗的光线照在那笑上,和背景的罂粟花融为一体。
“好。那祝你一路顺风。”白老板想了想,从手上撸下一只翡翠扳指:“给你卡不方便,这东西跟我不久,真正的a货,缅甸翡翠,你不管倒到哪里都是一笔钱。少于这个数,别卖。”白老板用手指比了个数目。
英子接过扳指摇一摇:“那谢了。”
“客气。那我走了。”白老板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你准备上哪去?”
英子偏过头,姿态像个懵懂的少女:“我想想。”
白老板不知道她说的真话假话,微微叹口气:“得。有缘再见。”
“巴黎。”英子笑。
白老板已经打开门,闻言愣了愣,回过头。
英子还站在那罂粟花下,他不由想起,姜荼的许多画,都是画于巴黎。
开幕式结束,连湛载着戚朵回她的住处。
戚朵喝了一点香槟,此刻撑着头有些惘惘地微笑道:“你有没有听过,传说中有一种酒,喝了,会大梦三生。”她看连湛:“我一定喝了很多那种酒,所以,成了个做梦的人。”
“心病还须心药医。你会好起来的。”连湛扶着方向盘,看向前方说。
“噗。”戚朵笑:“你一个专业人才,怎么忽然像个古代赤脚医生似的。”
“这话是对的。心结打开,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怎么打开?”戚朵两眼醉意朦胧。
连湛没再说话,只是笑了笑。
回到住处,鄙旧的房间,却是一派温暖。
戚朵走到小客厅:“……你帮我装了壁挂锅炉?”
连湛双手插裤兜,只是微笑看着她。他的眼里,有温暖群星。
在这间小小的,昏暗的屋子里,远远的,能听见烟花爆竹的嘭轰。
“谢谢你。新年快乐。”戚朵说。
“新年快乐。”连湛仍微笑着,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
新年伊始,虽然仍是隆冬,却着实晴了好几天,气温回升,人心上都添了些轻盈的春意。
从街景上看,公历新年不过是商品、餐饮、各类游乐打折,单纯的快活;春节的迫近才真正意味着年关到来。毕竟这才是国人的正经大节。各行各业都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又焦急又懒散,唯有殡仪馆和医院,一个忙着死,一个忙着生,都不能闲。
戚朵于是到医院治疗室与连湛见过数面。
像一个真正的医生的女朋友,病人还没走的时候,她躲在套间里读连湛的书,吃话梅,到处转转;病人走了下班了,两人便手拉手去吃饭,购物,看电影……
如果要说不同,就是她每周还要接受男朋友三次以上的催眠治疗吧。
冬日阳光里,宋铭从笑意盈盈的女侍手中接过甜牛奶,缓缓兑入咖啡里:“陆先生听说了么,连氏基金花重金买了一幅画。”
“呵呵,我对这些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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