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道:“都是租契?”
“原本是我程家的产业,因为左武军用钱,都盘给他人。又签了租约。”程郑捡出一份房契,“通商里这处宅子是文参军当年置下的产业,他从军之后就交给我打理。其他房产都卖光了,这一处我舍不得卖。”
“这一些是股契。晴州商人为了躲避风险,有些生意会拿出来,大家参股经营,利润共享,风险同担。因为风险小,所以利润也不怎么丰厚。”
“剩下这些,是在其他郡县的产业。一共六处商铺,都在唐国边境。”程郑道:“我在汉国的产业都在这里了。晴州和秦国还有一些,但没有带在身边。”
秦桧一份一份看着,那些商契涉及的行当极多,但正如程郑所言,都是与军务相关的,而且大都是负债经营。
“先生一人就做了这么许多生意,”秦桧微笑道:“果然是能人所不能。”
程郑道:“这些不是我的产业,是左武军的。自从被真辽掳走,我们程氏就再没有自己的产业。这些年来,我只是为师帅,为左武军管理这些产业。”
程宗扬道:“既然如此,为何要寄到我的名下?”
“因为我要替左武军保住这些产业。”程郑道:“只要这些产业还在,师帅的左武军就还在。”
“师帅在大草原覆没的是左武第一军,左武第二军呢?”
“那是汉国用来监视第一军的。”
程宗扬沉默片刻,“关于左武军覆没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文参军告诉我,自从他们受命围剿兽蛮人,来自后方的物资供应就陆续减少。最开始督粮官只说道路不畅,略有延期,等左武军深入草原,就全部中断了。”
“汉国停止拨付粮草了?”
“我不知道。我当时在晴州,按文参军的要求筹集了一批物资,由磐石佣兵团护送。佣兵团的人告诉我,物资如期运抵边塞,但没有找到左武军的人。他们跟汉国派驻当地的督粮官交接完毕,就返回了。事后我派人去看过,那些物资全都不见了。”
“督粮官是谁?”
“听说是新任的,事后不久他就被调走了。新来的督粮官对此前的事都不知情。”
秦桧道:“督粮官职卑而任重,大将军府即使不知情,也定然有记录。”
程宗扬喃喃道:“霍大将军吗?”
说起霍大将军,程宗扬不由想起严君平,也许自己应该尽快去大将军府探探路,或者能找到些什么。
程郑道:“我那些生意本来就是勉强维持,如今店铺被封,用不了多久便会债台高筑。我想来想去,即使冒险,也只能找你帮忙了。”他苦笑道:“我请人打听你的底细,反而让我生了疑心,刚才你别看我在笑,心里可是一个劲儿地打鼓。”
程宗扬想起那份资料还是自己亲手胡编出来的,不由有些讪讪的,谁能想到自己出于戒备的小心举措,险些就和左武军的暗棋失之交臂了呢?
“这些产业寄到我的名下,就能保住吗?”
程郑道:“执金吾封的只是晴州商人的店铺。只要证明那些店铺是你所有,应该就能启封。”
“你说还有批货物在船上?”
“二百匹马。本来准备运往长安贩卖,已经在船上走了半月,本来想在洛都上岸休息数日,没想到又困在洛水码头。”
秦桧道:“这些产业都寄到主公名下,只怕不妥。”
程郑道:“愿闻其详。”
“这些产业牵连甚多,逐一过寄到主公名下,只怕令人生疑。”
程宗扬和程郑互相看了一眼,都点了点头。程郑拿来的文契林林总总有几十张,逐一更易业主,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依在下之见,倒是有个简单的法子。”秦桧道:“这些产业仍在先生名下不动,只将先生与家主合籍。”
程宗扬和程郑都怔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
程郑想的是:此人不愧是谋臣之才,竟能想出这般主意,轻而易举就保全了自家的产业。
程宗扬想的是:死奸臣果然够黑,显然他对程郑还有些不放心,索性把程郑本人收入户籍,那些产业说是没动,其实连没拿来的产业都跑不了,全被自己收入囊中。
“先生堪称妙才!”程郑笑道:“当初在舞都我便说过,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如今合为一家,还是我们程氏的产业。若是合籍难办,入奴籍亦可。”
“开什么玩笑!”程宗扬道:“不就是合个籍吗?我们程家子弟认祖归宗,这样的好事谁会拦着?”
程郑道:“那便以贤弟为嫡支,愚兄为旁支。你我是……”
“未出五服的兄弟。”程宗扬道:“老秦,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一天时间能不能搞定?”
“主公放心。”秦桧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主公有西邸的门路,无中生有都能编一套户籍出来,何况是合籍这种小事?
程郑道:“不知我们这一支是何郡望?”
程宗扬笑道:“我是盘江程,大哥是秦氏程,如今合为一宗,干脆就叫洛都程氏。”
“不可。当以盘江为号。”程郑道:“我族中父兄或死于北虏之手,或覆于大漠,只余我孑然一身,既无家眷,又无子息,今后便以盘江为号。”
“那么,往后我便叫你大哥。”
程郑揖手道:“贤弟!”
程宗扬笑道:“这个‘大哥’可不是白叫的——大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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