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危机之时,家仆们得知有克敌之法后,也顾不上分辨是否真得有用,不假思索就赶忙和牙兵一起干了起来。
车阵摆好之后,丫环们就留在车阵的最中心,和刚刚赶过来的王霨等人汇合在一起。
家仆们则围绕在王霨等人的周围,组成贴身防线。
牙兵们依靠着马车,张弓拉弦,对准了骑兵即将出现的方向。
最外围的马车,辕轼交叠,形成了阻挡骑兵的障碍物。
在退入车阵之时,王霨顺手从马车里拿出了自己的武器。短弓在手、横刀在腰,王霨焦灼的内心稍微平静了点。
北庭牙兵这边刚退入车阵,大队的骑兵就从树林里扑了出来。
同罗蒲丽在率领马匪弟兄们快从树林里冲出来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了马球场上的变化。
她没有想到,目标居然如此聪明,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想出了目前最可能克制马匪的战术。
当然,这个车阵并非无懈可击。如果马匪的目标是全歼马球场上的人,完全可以无视马车的阻碍,不停地策马围绕着车阵抛射,如此就会形成双方对射的局面。
同罗蒲丽已经观察到,马球场上的武士们手持的也是骑弓,而非弓兵专用的步射弓。
敌我双方射程相近,但马匪们在外有机动性,车阵内的武士却只能被动迎战。对射起来,优势还是在马匪这边。
可现在的问题是,马匪们的目标是斩杀目标一个人,且不能伤害其它小郎君和小娘子。
投鼠忌器之下,当然不能大开杀戒。面对刺猬一样的车阵,同罗蒲丽悲哀地发现,要想完成任务,只有近战搏杀一条路了。
“不能让他们看出来我们不敢对射!”同罗蒲丽当了多年马匪之后,从他义父身上学会了很多狡若狐狸的手段。
怀着这样的心思,同罗蒲丽高声下令:“弟兄们,换弓箭!”
听到同罗蒲丽的命令之后,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老者,双目圆睁:“不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同罗蒲丽已经低低向身边的马匪交待道:“悄悄告诉大家,抽一半弟兄开弓即可,手上留点劲,只射最外围。其余弟兄,时刻准备抓住空隙突袭!”
老者听后,便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不过他还是忍不住交待了一句:“绝不要误伤其他小郎君和小娘子!”
同罗蒲丽冷冷一笑:“莫非其中某位是如意居的小郎君吗?”
老者也不分辨什么,只幽幽说了句:“伤了其它几位的话,我们谁也不可能活着走出庭州!”
同罗蒲丽心头一震,嘴上却不依不饶:“若是弟兄们杀起性来收不住手,我可也没有办法约束啊!”
老者却只是微微一笑,似乎是听出了同罗蒲丽话里的色厉内荏,便没有再说什么。
马匪们依令呼喝着准备射击之时,只见车阵里有人高声喝道:“来者何人!某乃北庭都护府亲卫牙兵,尔等欲谋反乎!”
同罗蒲丽闻之大惊,她之前就觉得马球场上的这些武士十分精锐。如今听对方报出名号,竟然是北庭都护府的牙兵!
同罗蒲丽用弯刀指向老者,低声怒喝:“目标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有北庭都护府牙兵护卫!你究竟还瞒着我们什么?”
面对同罗蒲丽的威胁,老者丝毫不惧,他淡淡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北庭都护王正见的夫人姓裴吗?”
“什么!?”同罗蒲丽大惊:“我们的目标是王都护和裴夫人的儿子?”
“正是!”老者的神色风淡云轻。
“如意居雇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击杀小郎君吧!这才是你们的最终目的吧!说遇到什么麻烦,需要斩杀二十余人,都只是幌子吧!”同罗蒲丽很气愤:“还装模作样说什么只是顺便多个任务。”
老者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他只轻轻回了一句:“不这么说,这任务你们敢接吗?”
同罗蒲丽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如意居实在是太黑心了,一路欺骗马匪们西行数千里,竟然是为了击杀北庭王都护的儿子!
一百多名马匪,即使击杀成功,又有几人能够逃过来自王正见的疯狂报复呢!他可是大唐节镇一方的军政大员!
北庭军有两万精锐,还能动员数万藩属部族兵马,一百名马匪,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庭州的。
“我杀了你!”同罗蒲丽挥刀劈向老者。周遭的马匪也察觉到了异常,纷纷把箭簇对准了老者。
“杀了我,你们肯定都得死;不杀我,杀了那小郎君,你们或许还有点活路。同罗头领,你自己选吧!”老者对她的威胁毫无惧色。
同罗蒲丽的弯刀停住了半空。
老者看出了她的动摇,气定神闲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如意居的财力和势力吗?我们敢做,就保证有退路。再说了,你方才射出哪一箭之后,就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事成之后,如何撤离?”同罗蒲丽半信半疑。
老者笑着从怀里摸出了一沓纸张,递了过去:“同罗头领,抓紧看。时不我待,要尽快把目标除掉。”
同罗蒲丽用左手接过来一看,全是北庭都护府开具的正式空白过所和一张庭州的地图。
“事成之后,立刻向西。三十里之外有座小土山,在此转向北,十里地左右,有片胡杨林。附近有座庄园,里面早就备好了马匹、骆驼、货物和价值八千贯的黄金。拿着这些过所,你们就会摇身变为刚从康国飒秣建城进入庭州的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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